的大笑。邢三栋、程四八窝在凉棚里,出于无聊而非惩戒拿石头扔我,有时候也会有路过的同僚关心我,对我吐上口唾沫啥地。
我像是假的。何书光调理着一枝卡宾枪从我几米开外过去,张立宪帮他背着手风琴,而那枝小巧的卡宾小得让何书光惊喜。
何书光:“小得跟没碰过男人的小娘们似的——这也打得死人?”
张立宪:“你觉得呢?要像你每天招来的那些大娘们?大胳膊大腿大屁股大腰子?”
何书光就呵呵地笑,张立宪去蓝伽镀金了一趟,两个狗友有点久别重逢。
张立宪:“要么你就拉个柴禾妞钻草丛,天天又不理又要招,算什么呀?”
何书光:“老子要有女人盯着才觉得像个人样。”
张立宪没怎么的。我哈哈大笑,那完全是为引起别人注意的干笑。他们可以揍我可以骂我什么的,只要别再让我觉得这样被人遗忘。但是那两家伙嫌恶地看我一眼,加快了脚步,让我再也听不到他哥儿俩说笑的声音。
我很快就明白一件事情,我不会死于枪毙或者饥渴,我也没被绑在桩子上。因为很久前我就把自己封在瓶子里了,我会寂寞而死。
今天虞师仍在发放装备,但我已经没兴趣也看了。邢三栋把饭拿回来时,我正尽力把被绳子栓着的脖子挣长一点,以便用垂直落下的唾沫淹没一只想从我脚下逃开的蚂蚁,而程四八在看着我发呆。
程四八:“这这这小子挺会玩的。”
邢三栋:“吃吃吃饭。”
程四八吓一跳:“你你你怎么也结巴了?”
邢三栋:“跟跟跟你呆的。”
我继续对地上的蚂蚁趁胜追击,程四八扒拉着饭,那当然没我的份,一边看着我发呆,一边把一只苍蝇放在我脚下,以便招来更多的蚂蚁。
说是杀鸡儆猴以竟效尤,但逃兵从未断过,像我这样被绑上柱子的鸡也从不缺货,猴子们早懒得看了。
第二天我开始想是不是该早点咽气,省得两位刽子手跟我一起沦落孤岛。
这样想是很危险的。我便仰起头对自己大叫:“不准死!不准死!不准死!”
邢三栋:“又又又发神经了。”
我:“要开心!要开心!要开心!”
然后我呜呜咽咽地干嚎,我的干嚎听起来永远像笑。
我脖子把绳子拉得很直,屁股往下坠着,像个死人一样呆滞地盯着山峦之上的黄昏,程四八在我眼前晃着手指。
程四八:“他上上上吊啦!命命令枪毙他的的!”
邢三栋:“不不会。刚刚才还在看人。”
程四八:“乌珠子不不不动啦,舌舌头吐出来啦!”
我瞄了他一眼。顺便做出个翻白眼吐舌头的吊死鬼。程四八吓得往后跳。
程四八又想打:“他他吓吓我。”
邢三栋:“算算啦。”
但是程四八的眼睛就有些发直,我现在不作怪了。
没什么能让他眼发直的事情,但是程四八和邢三栋一齐直楞楞地看着我的侧面。
我转脖子不方便,我终于费了劲转过去便看见那个逆着黄昏的人影,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那是小醉。她呆呆站在十来米开外,被我旁边久没近过女人的结巴子呆呆看着,她手里拿着什么。
我决定像人一些,在她面前我这个面子还是要的,我挣扎着让自己站直。但小醉没给我这个面子,她忽然尖叫了一声:“你不要死啊!”
然后她冲了过来,那种姿势很像我们在战场上不辣顾头不顾腚地投弹。
邢三栋叫道:“不不不好啦!”然后他和程四八冲了过去,好把这名袭击者制止于人犯有效范围之外。小醉手里拿的是食物,显然她是想抢上来喂我几口食,汤打了,饭撒了,我看着小醉相当勇猛并且一声不吭地和两个壮汉撕巴,当终于发现没有接近我的指望时,她把一个鸡蛋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