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我们尽可以趁着夜色继续趴在崖边干我们的活儿。
死啦死啦催我:“扔啊。怎么不扔啦?”
我怀疑地瞧他一眼,又扔了一个,并且在那个手榴弹爆炸的同时扒着崖边下望了江滩,这回下边的日军残部不射击了,枪法再好也不可能顶着不断扔下来的手榴弹射击。
我懊恼地缩了回来,“下边有个死凹角!不要脸地都缩到八杆子打不着的死角里去啦。”
阿译说:“他们也都是日军的精锐。”
“什么叫也都是?我们是你说的那种东西吗?”我问他。
死啦死啦就在旁边嘿嘿地乐,他悠哉游哉地说:“要是我呀,就一开始连个石头子都不往下扔,先去弄个油桶来,填上几十斤炸药、几捆手榴弹、几十斤的碎玻璃锈铁钉什么的,往下一扔。轰隆一声,至少是死一半蒙一半,天下太平。”
我们瞪着他,这么损地招也就他想得出来,问题是他放在现在说。
我不满意地说:“不早说?!看着我们乱炸,现在下边都做缩头乌龟啦,汽油桶也炸不着!”
死啦死啦没听见似地,对着那帮运锹如飞的家伙下命令:“先挖深了,上边盖上木头,然后再挖通啦!”
“……你存心的。”我说。
死啦死啦不理会我。接着命令那些人,“散开一点儿!”
阿译在那转着脑子。终于转出个不算主意的主意来,“得派人去江滩上堵住,要不他们省过神就跑林子里去啦,不好找的。”
死啦死啦当即予以否定,“不行。江滩上光秃秃,会被西岸当靶子打的。”
我提醒他。“现在是晚上,对面看得清吗?”
“反正不行。”
我疑惑地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又不理我们了,像个看农忙的闲人一样看着那帮掘壕的土豆——他们现在倒成了阵地上最忙的人。
校正过的日军步炮开始第二轮射击,已经对我们的祭旗坡阵地形成压力。
第十六章
已经入夜,炮弹零星地在两岸爆炸,那更近袭扰而非压制。我们的两挺重机枪在夜色中盲射还击,空空空,通通通。
也不知道谁在嚷嚷:“兽医,你有生意!”
老头子便背着他的三个医药箱。沿着刚挖出来的简易壕猫腰过去。
新丁们还像土拔鼠一样,在把壕沟挖得再深更深,炮弹虽然是零星的,却让他们有一种想钻入地底的欲望。我们老家伙则一定躲懒,我们窝作一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点儿郁闷。迷龙不知从哪弄到的烟丝,包了枝喇叭筒,我们轮换着抽。
我们有了伤亡,因为我们有几百个你不喊趴下就不会趴下的笨蛋。并且总觉得再跑多两步就能跑赢炮弹。
我们脚下的日军仍然活着。我们主要的成就是把散兵坑连成了简易战壕,我的大部分同袍擅长的是掘土而非打仗。
不辣说:“老子拿绳子吊一箱炸药下去怎样?”
我让他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就算炸得着,他也一早给你打爆啦。”
蛇屁股提议饿死他们。
迷龙说:“如果老子的机枪现在在江滩上,堵着不让他们进林子,那是饿得死他们。可是老子在这儿。”
丧门星问:“团长他想啥呢?”
克虏伯说完“不知道”继续睡觉。
烟递到我的手上,我拿着犹豫了一会儿,想是否要由一个不吸烟的瘸子变作吸烟的瘸子,我被人猛踢了一脚,烟掉在地上,我恼火地转身骂道:“你脸上生的是鸡眼吗?”
那边比我更火爆,猛推了一把,让我还没站稳就又摔在地上,我看清那家伙是谁也就明白了他这样粗暴的理由——他是对我们从没好气的何书光。
“如果不是在前沿我会拿鞭子抽你。你们团长呢?”
我看清他身后是谁也就彻底放弃了再犟一下的想法,是虞啸卿、唐基和他的亲卫。
“在检查交通壕。”
何书光简短地说:“带路。”
我的狗友们闪在一边,恨不得把自己在壕壁上贴成画儿,好让那几个一脸乌云的家伙通过。
唐基招呼阿译,“林督导,一起过来。”
于是阿译也只好跟着。我老实地带路,听着何书光在身后轻声咒骂:“这打的是什么鬼仗?”
虞啸卿和天老爷合作,粉碎了日军攻势后便来视察我们。原来答应我们的补给有点儿缩水,几个掷弹筒,几挺轻机枪,又一个半死不活的壮丁连,对一个整天没派上任何用场的炮灰团来说,他可算一言九鼎地遵守了诺言,可虞啸卿跑这一趟不是为了表现他的信诺,瞎子都看得出,他来找麻烦。
交通壕位于前沿的半身壕之后,我团对付泥土地本事倒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这一晚上已经把其中一小段挖到了人头高度,死啦死啦正指挥人砌上护木。
他看见我们时的表情,并不比我看见虞啸卿时好上多少。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