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他一直在等这个。
“有人懂旗语吗?”他问。
我说:“阿译好像仿佛也许是学过的……”
他没让我有损口德的机会,猛踹了我一脚,“叫来!”
正式到如此地步,我看了眼他那表情,简直是要扑住天上飞来芝麻点大的生机,于是我跌跌撞撞地去了。
我、阿译、丧门星和死啦死啦几个一路跌扑着穿过阵地去可以无挂无碍看见对岸的地方-也就是我们在催泪瓦斯中击退日军攻击的陡坡,那里炮弹和冷枪打不到,但日军追击的冷枪冷枪也愈发紧了,那是因为阵地上剩下几个寥寥的活动目标可以排遣下他们在进攻前的无聊。
阿译那个未经战阵的家伙在日军重机的攒射下吓得窝在个小土堆后不动,我连踢带推,他倒算是跟上前边两人动了,我被一发子弹打在脚下,痛得在地上滚。
迷龙和豆饼惑然地在坑里看着我。
迷龙对豆饼说:“豆饼子你瞅,这就是到处乱跑琢死的。嗳,烦啦,你躺好了,滚得我眼晕。”
我躺在地上,扒下一只烂鞋看了眼,“鞋底打掉了。震着伤口啦。”
我拿鞋砸了迷龙,瘸着爬着仍往目的地去。阿译那家伙根本不管我,得跑就跑,他已跑出了好远。
迷龙啧啧有声地看着我在日军机枪的攒射下爬遁,幸好土堆已拦住了那边机枪手的直接射界。
当我从山顶上滚到那处陡坡上时,东岸的旗语已发至尾声,挥旗的人是何书光,一挥一舞用的力度如要砍人一般,虞啸卿站在旁边的一架炮队镜旁边看着我们和口授机宜,他弯腰用那玩意儿时仍挺得像支枪。
不得不承认虞啸卿确是块战争料子,这么短短工夫东岸便如换了片土,不是说被他挖得不像样了,反倒是几乎看不出挖掘的痕迹和明显的工事了,露在外边的没有几个人,曾经的防御阵地多被枝叶覆盖,伪装加上往岩石和土层下转移,现在日军的炮火要炸到他们已不是易事,而特务营原来一锅烩的工事对日军最爱的火炮集群轰击来说几乎是自取灭亡。
阿译正在干巴巴地翻译旗语内容,丧门星正在撕衣服,加上树枝好做成一杆能发回信息的小旗。
“虞团座信曰,我辈退已失据,若强行渡江必为倭军追而歼之,甚之连天险亦为敌所趁。如此,不如决死山头,玉碎成仁之一仗当可振颓丧之友军,此役之后他当请东岸自军长以下为我们浇奠……还有,我不大明白。”
死啦死啦说:“虞大铁血也不怕噎着,这还有一百多活人,要浇奠我们轮番浇奠他十万八千遍。什么不明白?都得明白。”
阿译抗辩道:“他说尽管我们身份不明,但会为我们的英魂请论此役首功。我们怎么身份不明了……”
死啦死啦硬生生把他话掐了,“回信,固防首要,过江增援是强求了,但日军大举来攻是越来越近了……”阵地上日军的机枪又不知在追炸谁,还夹着手炮的爆炸,他瞄了一眼,“简直是分秒必争,请求至少为我们提供炮火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