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的改革工作是在统治机构近乎解体,财政濒于破产的局面下,自上而下发动的一场挽救封建王朝统治危机的变革。他有句名言:“当大过之时,为大过之事,未免有刚过之病,然不如是,不足以定倾而安国!”这个“刚过”,充分表现出他刚毅明断的见识和魄力,把新政以迅雷之势推向全国,因此也留下“时政苛猛”的诃难,是耶?非耶?都已成为既往。历史关注的是他以什么样的决策,使封建王朝转危为安,力挽狂澜于既倒!十年改革从政治推向经济,从四个方面强国富民取得显著成效。
封建社会的政治改革,大都是从上层发动的改良运动,这首先要求集权上层,做到事权归一,如果不加强朝廷对各级机构的控制力,改革就是一纸空文,无法施行。万历以前,法纪废弛,政多纷更,这一的情况不改变,任何美妙的新政都不可能付诸实施。张居正清醒地看到这点,提出“尊主权”为“方今急务”。这“尊主权”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忠于君主,强调的是发挥政府的职能作用,所谓“一方之本在抚按,天下之本在政府。”“一切以尊主、庇民,振举颓废为务,”以做到“张法纪以肃群工,揽权纲而贞百度,”使尊朝廷和执法联为一体。它的要旨是以伸张法纪为重点,整顿政府机构和统治秩序。值得称道的是,他把不法权贵看成“权蝎”,认为他们才是真正祸国殃民的大患,因此以打击不法权贵作为“励精之始”,提出“锄强戳凶,剔奸厘弊”的主张。把改革的锋芒指向统治阶级内部的不法现象,以触动最腐朽、最黑暗的社会势力,这与一般把镇压百姓视作首务的官僚相比,是明显的胆略过人,才高一筹的。
不法权贵横行一方,由来已久,恶势力盘根错结,谁也碰不得,有没有这个胆量对他们绳之以法,是能不能以法理政,取信于天下的严峻考验。还在他主政前夕,即面临他少年时代的恩人江陵辽王作恶乡里,鱼肉百姓一案,地方官畏惧辽王的势力,对辽王的罪行不敢如实上报,张居正断然处治了失职的官员,甘冒“谋产害友”的骂名废去辽王,惩办了江陵一霸。改革刚刚启动,又碰上最有权势的太监冯宝的侄子殴打平民犯法,这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因为张居正能当上首辅大臣主要得自他的支持。然而,这件事并未难倒张居正,当机立断,把高的侄子革职、杖打四十大板,并通告冯宝严格家教,伸张了法纪。他还依法惩治了孔夫子的后裔衍圣公,法办黔国公,用强有力的措施限制皇亲贵戚擅权,一再宣告:“所在强宗豪民,敢有挠法者,严治不贷。”将抨击不法权贵与革除弊政连在一起,从规章制度上堵塞漏洞,是他最成功的一举。在明代,驿递是官方办理公务的主要交通工具,从北京到各省的交通要道都设有驿站,负责供应来往官员的吃、住、差役和车马等交通工具,这些负担都分摊给就近的民众。明初使用驿站有严格的规定,非有军国要务,不得发给印信乘驿。这些规章到明后期已经名存实亡,兵部和各省抚按,随意填发印信送人情,一张印信可以使用终身或是辗转赠送。官员在驿站百般勒索,捕人掠盗,成为酷虐的暴政。张居正决心从此开刀,痛加裁革,扫除多年积弊,使人民得到实惠,这是改革取信天下,得到百姓信任的重要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