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还住在通州迎宾大酒店了。隆庆在位时侯,命他上广东、福建等地巡视筹款,出差一年多的时间,不久前圆满完成任务返回了北京,赶上皇帝驾崩,无法交旨,请示张居正后在这里呆了下来。
这几年,朝廷人事更迭频繁,政治混乱,吏治黑暗,各地接连发生灾害,中央财政严重拮据,无力支付各项开支,连京城官员也时常无法发放俸禄。隆庆不得已派朝廷大员出四处巡视,为国家挖掘税源,为中央财政筹款。
近日,老师又到天寿山去给先帝寻找仙穴了,不知何时回来,更不能回去,只好死心塌地的在这里住下逍遥一阵子。
大酒店住满了许多客人,不乏各地军政官员。他们是觐见皇帝或向吏部述职的官员,遇到皇帝驾崩,各部都不再正常办公,无人照管,又无法决定去留,只好滞留在此。国丧期间,这里的生意反而更加红火起来了。
酒店是个老字号,在元代定都北京时就已经存在了。起初是个集饮食、娱乐、书场,茶楼为一体的商铺,设施简陋,供南来北往的客人休息娱乐之用。随着朝代的更迭,时代的变迁,换过不少的主人,酒店的规模也得到不断的扩大。明朝中后期,奢华之风盛行,酒店装修越来越豪华,服务也越来越精致奢侈。
一层的大堂里,客人丰简可任意,即使银两不够尚可记账,遇到穷愁的举子还可施舍一二。二楼以上,绝对不可以了,消费价格高的惊人,不打半分折扣,除王公大臣、富商巨贾以外,平民百姓,小户人家连上楼梯的资格都没有。每天的收入可以车载斗量,可见其生意的兴隆。
即便如此,主楼的经营收入仅是个皮毛,大量的收入在花园里的客房,别墅一样的小园子里。这里,每间客房一日千金。许多两层小楼房点缀其间,小楼房有独成一体,组成一个个小院落。院落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被各种名目的小花园包围着。整个别墅区,树木森天,绿草如茵,百花盛开,假山,人工湖,曲径,翠竹婆娑,风荷幽香。每个院落都建有一个游泳池,在绿树掩映下,碧波荡漾,碧水蓝天,丝竹声声,丽人曼舞,如同到了夏威夷海滩。
房间布置极尽豪华,珍异古玩,奇花异草,名人字画,一应俱全。客房的中央,摆一张通过丝绸之路运来的古希腊的纯金大床,上边镶着许多钻石宝物,罗帐精修,满目锦绣。
内室备有浴池,是清一色大理石砌成的,地下深处的温泉,上下翻滚,犹如一朵朵盛开的莲花。还有一间蒸房,是有名的土耳其浴,使用的木材全是从土耳其国进口的。
客房里配备有两个清秀小生和四个绝色佳人,客人入住,这些童男童女既是仆役,也可供游玩之用,舞蹈歌咏更是拿手。
张显此时闲着无事,住在这样神仙住的地方。逍遥自在,乐哉悠哉。这日,闲着无事,在院内散步,欣赏着眼前美好的凤光,十分惬意。心想如果能在这里过上一辈子,恐怕只有皇上才能做得到。
一阵风儿刮过,传来一阵说书的声音,悦耳动人,断断续续,随着风儿传来。
“院中都称为杜十娘,生的:
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明眼秋水韵。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可惜那片翠玉,误落风尘花柳中。“
寻声过去,正楼的一层大厅里,人生鼎沸,喝酒的,吃茶的,扔毛巾的,乱成一片。大厅的中央有座戏台,台上,一位年轻女子坐在那里说书。只见她,手里拿一把孔明扇,声音洪亮,音调圆润,非常具有穿透力,在这样吵杂环境下,各个角落居然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的是明代文人冯梦龙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一段,声色具佳,环环相扣,活泼生动,十分引人。
张显是第一次走进大厅,十分好奇,早有店小二殷勤地让到最前边的位置。坐好以后,店小二上来一杯上好的龙井,他端起来浅饮了一口,说:“不错!”抬头望去,只见台上的姑娘,穿一件水红宁波凌凤毛儿坎肩,套一件葱黄锦缎上衣,坐在那里,从容大方,侃侃而谈。不时轻拨几声琵琶,恰似寒泉滴水,幽咽欲绝,又似高山流水,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妙。听着姑娘动人的演说,仿佛身临其境,好像自己就是潇洒的李公子。看着说书姑娘美好的面容,觉得很面熟,在那里见过?猛然想起这不是四年前在岳阳救过的姑娘吗?咦!她怎么到了这里呢?
正在恍惚间,姑娘又开始说起来。
“恰值十娘梳洗方毕,纤纤玉手揭起舟旁短帘,自泼盂众残水,粉容微露,却被孙富窥见,果是国色天香。魄摇心荡,迎牟注目等候再见一面,渺不可的。沉思久之,乃倚窗高吟高学士《梅花诗》两句道: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姑娘的表演精彩至极,不断博得阵阵掌声、喝彩声,俊俏的脸上飞起朵朵桃花。
看完演出,张显让店小二把姑娘找来。姑娘也认出了他,他乡遇故知,两人都兴奋极了。
姑娘叫阿兰,四年前那场遭遇后,“华南虎”受到父亲的责骂,再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