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面若秋水,豪无表情,沉静冷漠。他的城府很深,深藏不漏,几次大的朝廷争斗中都能立于不败之地,稳居漩涡之外,从没受过丝毫的伤害。与各派力量没有什么冲突,又都很器重他,使他顺顺利利地走向了次辅的位置。高拱猜测他有可能站在谁的一边呢?他站在谁的一边,谁就增加了获胜的砝码,必须想办法让他不与冯宝合作,起码保持中立,免得对自己不利。
张居正也在想着眼前的事情,他是不愿意长期在别人手下工作,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宏伟抱负。现在上头的只有一个高拱了,他一倒台,首辅自然就是他的了。让他们去斗吧,没有必要去趟这趟浑水,不管那一方胜利对自己都是有利的。他当然希望冯宝获胜,可以取得最大的政治利益。况且龙庆临终前有过交待,迟早要把他干掉的。但他不能公开与冯宝合作,他毕竟是一个宦官呀!做事要讲策略,不能为国人所不齿,在留历史上留下骂名啊。
高拱见大家都不言语,有点急,严肃地说:“各位都是国之重臣,大家要齐心协力,共赴国难;要坚守岗位,不得擅离职守,把自己该办的事办好,违者交刑部处置,严惩不贷。”然后,缓和了一下脸色对张居正说:“张大人,你说说吧!现在应该如何办?随便说说!”
张居正本不想说,既然被点名也只能发言了:“依微臣之见,当务之急是拥立太子即位。古语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主啊,太子一天不登基,人心就会不稳,政局就会混乱不堪,更谈不上长治久安了!。”
高拱倒吸了一口冷气,很不高兴地说:“张大人说得不错,新皇帝是要登基的。只是太子年幼,少不经事,如何能担当起着治理国家的重任呢?必须好好谋划一下,制定出大明朝今后的国策,看看以后该怎么办,这才是当务之急。”
他不再腋着藏着了,露出他的政治野心。他是顾命大臣之首,大权在握,谁能奈我如何。冯宝怒眼圆睁,脸都气红了,呼吸急促,公鸡嗓子都有点发颤:“依大人所见,什么是长治久安的国策?为什么不让太子继位?你的居心何在?意欲何为?”
面对冯宝的怒吼,高拱视而不见,有持无恐,也不看各位大人,幽幽地说:“各位都是先皇的臣子,深受先皇重恩,今先皇驾崩,不先处理先皇的后事,却争相立君。太子即位是迟早的事,如果各位急着拥立皇上,讨新主子的欢心,请便,我一人去办理皇上的丧事,你们扪心自问还是不是忠臣!”
说完,掉了几滴眼泪,装出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他的一番话,真的把各位大臣给镇住了,让人觉得也有些在理,让故去的人入土为安,也是做臣子的应该赶快办的,也只有这样做,才对得起先皇的厚恩哪。但不让太子继承皇位,总不是个事,夜长梦多,在治丧期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呀?会不会是缓兵之计,等丧事办完,一切都安排好了,废太子而自立,也不是没有可能。张居正想到了这一层,攥紧拳头,心想:高拱啊高拱,你如果要拥权独断,废太子而自立,你就昏头了,大错特错,你将是自取灭亡,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大明的臣子们都不会饶你的。
既然形不成统一的意见,天色又很晚了,高拱只得说:“不如这样,等明日我们秉明太后、太子,请他们定夺如何?”几个人听了,也只能这样,只好等到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