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来到了永定河边的沙滩上,这里便是临时的刑场。警察早已在沙滩上挖好了坑,准备埋赵天龙的尸首。警察们端着大枪,把刑场围了个严严实实。看热闹的人们被挡在了河堤上,赵天龙依然大声唱着,朝着自己的墓穴走去。突然,他止住了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只金壳、金链的怀表,扔给了行刑的警察,笑着说:“兄弟,今儿个你送我上路,也算咱哥儿俩有缘分。‘这个’你留着做个念想,没别的,待会儿你把活儿干的漂亮点儿,别让我受罪就行了。”
警察接过金表,贪婪地放在耳边听了听,然后收起金表,冲赵天龙笑着说:“赵爷您放心,待会儿肯定麻利儿地送您上路,绝不让您受罪!”
赵天龙走到沙坑前,转过了身。行刑的警察端起大枪,瞄了一下,又放下了枪,强笑着说:“赵爷,您……还是转过身去,省得受惊。”
赵天龙把眼一瞪,大声说:“赵爷我不能挨黑枪,我得看着你干活儿!”
行刑的警察只得无奈地再次端起了大枪。
警官扬起了戴白手套的手,大声喊道:“预备——放!”
行刑的警察的手颤抖起来,枪口晃动着,腿也哆嗦起来,头、脸上冒出了汗。
赵天龙狂笑起来,大声吼道:“你他妈会放枪不?晃他妈什么呀?”
行刑的警察一闭眼,扣动了大枪的枪机。子弹呼啸着飞到了一边,行刑的警察却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远处看热闹的人有的为赵天龙喝彩,有的嘲笑着行刑的警察。
赵天龙骂道:“混蛋!你个狗操的,怎么收了老子的东西,不办事儿呀?来,瞄准了,朝这儿打!”
行刑的警察挣扎着站了起来,拉动了枪栓,退去了弹壳,二次又端起了大枪。
赵天龙怒目而视,大声吼道:“小子,瞄准了,屏住呼吸再扣扳机。”
警察的手又开始颤抖,枪口又乱晃起来。
赵天龙大笑起来,围观的人们大声喝彩。
警官上前踹了行刑的警察一脚,然后拔出手枪,冲赵天龙开了枪。
赵天龙的笑声嘎然而止,身子朝后,重重地摔进了沙坑中……。
赵天龙死了。多少年之后,永兴镇的人依然津津乐道地讲述着赵天龙从警察署门口儿到刑场的这段闹剧。讲的人百讲不厌,听的人从不嫌烦。渐渐地,这成了永兴镇人津津乐道的保留节目。小镇上依然流氓辈出,一拨一拨地被抓、被杀。只是他们“上路”时表现得都没有赵天龙那么不论秧子、满不在乎,这颇让永兴镇人失望。
刚一解放,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地痞流氓周拐子、孙大炮等团伙儿骨干就遭到了人民政府的坚决镇压,镇上的治安有了好转。然而,到了1956年,镇子上又冒出了个号称“十三太保”的流氓团伙。他们鱼肉乡里,侮辱妇女,打架斗殴,干尽了坏事儿。永兴镇派出所的民警,四处调查取证,准备打掉“十三太保”。
复员军人周进忠,就是在这时候来到永兴镇派出所当警察的。
这天,火车站广场上的广播喇叭正播放着《社会主义好》的歌曲,广场南侧的洗染店门前的柳荫下,洗染店的甩手掌柜的老金躺在竹躺椅上,摇着手上的芭蕉扇,正跟一群十来岁的孩子们神侃着:“赵爷掏出一块金链、金壳的怀表,‘刷’地扔给行刑的刽子手,大声说:‘兄弟,我要这玩艺儿没用了,今儿个你送我上路,也算咱俩有缘份。这个你留下当个念想,待会儿把活儿干漂亮点儿,别让我受罪就成了……”
身背背包的转业军人周进忠走出了火车站,迈步向前走去。周进忠穿过大街,来到了派出所。他走到所长办公室门前,大声喊了一声:“报告——”
里面有人应道:“进来。”周进忠推开门走了进去。
坐在椅子上的王所长忙站起身来,热情地和周进忠握了手,操着保定口音笑着说:“是周进忠同志吧?欢迎你加入公安队伍。”
周进忠给王所长敬了礼,从挎包里拿出相关材料,递给王所长,说道:“这是我的组织关系。”
王所长接过材料,赶忙给周进忠让了座,笑着说:“你来得正好,明天要召开‘公捕大会’,一下子要抓十三个人,我正发愁人手不够哩!我说,会绑人不?”
周进忠点了点头,说道:“会,当侦察兵的,这正是我的拿手好戏呀。”
王所长笑着说:“这和你们当侦察兵时绑人可不一样。咱们有专门的‘法绳’,绑法也有讲究。明天区公安分局领导在台上一宣布:把XXX绑起来!你们就上去绑他。记住,绑的时候重点是要把他往起扛,扛一次收一次绳,一定得把他绑得哭喊起来,为的是对犯罪分子产生一种震慑。这种捆法时间长了可不行,最后把他们押上大卡车后,赶紧松绑。不然的话,时间一长,兴许就能把人弄成残废。”
周进忠不解地说:“王所长,听说咱公安局现如今抓人不是都兴戴手铐了吗?咱这儿怎么还用绳儿绑?”
王所长说:“咱这是北京郊区,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铐子?从震慑犯罪分子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