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大四的我并没有老,只是快毕业了而已。
算起来,大学生活也就只剩下这最后几天了,已经没有了任何事情,只是按照学校的规定呆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毕业与散场。
在这种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除了无所事事以外,还能做什么呢?有时候我甚至觉得
自己仿佛就像是一个死刑犯在等待着被处决的那一时刻的来临。除了睡觉、看小说还有上网之外,我就再也想不出其他能够打发时间的办法,于是我几乎在等待中崩溃。
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概念是相对于别人而言的。对于我们大四生来说,现在天天都可以当成是周末。
像大一大二的学生,不管什么时候都会选择在上课铃响之前准时到达教室,对他们来说,这似乎只是一种习惯,如果是在冬天的话,这个时间会精确到用秒来计算。回头看着寝室里那些酣睡不已的室友们,心里不觉感慨万分。
原本还显得紧张兮兮的毕业答辩已经于今天结束了,一切都只是形式,根本没什么值得特别担忧的。
想起半个多月前拼命加工毕业论文的时候,打印出来的资料纸竟然有150页!每个人起码要花不下于100块大钞,难免有些黯然神伤。
而这并不是最多的,我们在外面打印的地方亲眼看到一个国贸系的同胞打印了厚厚一沓共200页,而且还没有打完。我们一起惺惺相惜,将学校里的老师骂了个狗血喷头,方在一阵快意中惜别。不经意间看到旁边几个肯定不是大四学生的眼中对我们流露出同情和怜悯的眼光——我平生最恨别人同情自己,比打我骂我都难受,我相信这不只是我,而是很多大四生的共同感受。
我觉得有时候自己可以被人骂,可以被人恨,但是受不了别人同情和怜悯!我恨恨地想,你们得意个什么?到时候等你们毕业时有你们受的。
上午我到机房里泡了一会儿,查看了自己的电子信箱,回了几封邮件。然后到外面租了本有关大学生活的书来看。看了之后沮丧不已,感叹人家那才叫大学生活,我们这算什么?好像阿猫阿狗生活的地方,还大学呢!哎!
傍晚的时候,听了一张歌碟,学友《心如刀割》的深情演唱,犹如清甜的泉水一样缓缓流入心房,我几乎潸然泪下。我翻来覆去地听这首歌,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沉醉和迷惘之中。
外面下起了淅沥的小雨,涤去了白日里的粉尘和聒噪。空气如薄荷一般清凉,夹杂着泥土和小草缠绵的味道,夜陡然温存了起来。
我把长发放下,任发丝摩挲着我的脖颈、我的耳朵。懒洋洋的感觉。换上闲适的COTTONSHOP棉布裙子,信步走了出去。
校园电台里放着柔曼的钢琴曲,没有瑕疵的音乐仿佛毫无褶皱的绸缎。主持人用略带伤感的口吻读着一篇稿子,大约是在讲述一段稚拙而萌动的初恋,或许是一个纯真的女孩喝着珍珠奶茶的时候写出来的故事,香甜的,但有些许甜腻。
走出校门看到三五成群的男生女生嬉笑着,打闹着。也有情侣,男孩把女孩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彼此都是满脸的幸福。有一群女孩子,都扎着辫子,穿着一色一样的衣服在拍夜景。我无法确定那是舍服或是队服,但我可以说那是新生。只有新生才有如此活泼的小辫,才有如此恣意的笑靥,也才有如此的诗情画意。
想起当年,我也是如此的吧。
然而,不知不觉,4年却悄无声息地如水一般静静流过。什么时候,我竟也大四了。
外面的风很大,有点冷。我环住自己的双臂,一片冰凉。突然觉得心里很脆弱,脆弱得要从眼眶里漫溢出来。我问自己,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去哪儿了呢?那个我深爱着的也深爱着我的男生去哪儿了呢?如果他依然在我身边,是否还会把手放在我的后颈,像抓小猫一样的姿势,温情而细腻地体贴我呢?是否会在我考800米的时候给我陪跑,在乒乓球比赛中帮我鼓气,休息时给我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矿泉水呢?
学姐打电话过来问,毕业论文写好了没有?工作如何?我自嘲地说,反正论文写的都不是自己的东西,抄得没经过大脑。工作马马虎虎啦,面试两轮,被我混过关了,嘿嘿!然后彼此在电话里大笑。
尘埃落定,心却空了。剩下的这些在学校里的日子会常常让我觉得毫无意义。一拨拨新人来了,一拨拨老生走了。而现在我也是即将离开的一个。大四了,大四的女生或许是有着苍老的校园面孔和青涩的社会面孔的一类人,又带着稍纵即逝的成熟的青春吧。
我突然有一股冲动,跑去买了一瓶许愿砂,对着广袤的天际,对着远处的灯火,沉静地把砂撒入空中。没有许愿。我想我并不曾真正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对生活我只能随波逐流,因为我明白人性的脆弱无力。我只想让自己在这个美丽的夜晚美丽地浪漫一回,带着那些或许疼痛着的美丽的回忆。
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