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后脑和背心同时传来一阵闷痛,仿佛被两个千斤巨锤猛然砸中般,砸得我一个趔趄,眼前一黑,再清醒时只觉满天繁星点点,周身酸痛难当,可刺喉的锐物却也已不知所踪了。
在周身真气的激荡挤压下,肺中残存的空气夹带著星星点点的血滴从气管刺破处猛然喷出,等我想再深吸口气之时,却被气管内缩的创口窒得一阵心慌气闷。随著腰腿上真气一跳,我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一道澎湃的巨力瞬间从我刚才的位置拦腰扫过,顿时只觉脚下气浪汹涌如潮,差点横空跌倒。
直到此刻,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偷袭了,可对于偷袭我的是什么,却一无所知。
如果是刚才那条夜魔龙的话,从我跟它交手的经验看,虽然它力道惊人,可怎么也不能一爪便刺穿我的喉管,纵然偷袭之下能刺破皮肤,也会被我的护身真气及时弹开。
然而此刻已不是思考真凶是谁的时候了,心念电转间,我猛然意识到如果不赶紧提醒前方的菲丽斯他们,恐怕我死了,他们都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只是现在喉管刺破,我无法发声传音,只能用别的方法来警告他们了。
还未等我双脚落地,腰间真气又似不要命般地跳动起来,骇然扭头,只见滚滚尘沙中隐约一个宛若车铲般大小的血盆大口已凭空朝我腰腹咬来,迅疾如电!
我强捉一口真气想凭空横挪开去,谁知窒息的胸口气闷难当,仅挪了数寸,真气便无以为继。眼看著那巨嘴就要将我咬成三截,惊骇中我伸掌死命拍向它的边颚,而多年辛苦练就的超一流的反射弧也在这一刻突发奇效,左脚瞬间踢中它横开的下颚,右脚顺势蹬上它上颚锋锐的巨齿,这三下先后击出,却同时击中,藉著这三股力道的反弹,刹那间我已临空后翻而出,只听背后“嗤”的一声轻响,衣服已被它绞合的锋锐巨牙剪下一片。
趁它现形的刹那,我半空中拔剑朝著尘土勾勒出的那张巨嘴隔空连刺数剑,强劲的剑气转眼将飘飞的尘上刺出数个细小的空洞,却纷纷落空。
从刚才的突然被刺到此刻的临空脱险,不过是喘息间的功夫,我却已在生死边缘来回打了好几个滚。当两脚再次踏实地面,我想也没想便弯腰摸起一枚石子,未等那怪物再次发动进攻,已曲指运劲狠命朝著菲丽斯他们的方向弹射出去。岂知石子刚即飞出,眨眼便已似被人用手接住一般在空中一滞,无声无息跌落在地。
我心中惊骇不已,冷汗淋漓之时强烈的窒息感也煎熬著我的意志,让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般惶急不知所措。虽然我也学过龟息之术,借由真气的运转来极大减少身体对氧气的需求,但那也是在身体活动量不大的前提下才能维系。然而此刻这几番兔起鹘落的躲闪厮杀,早已将我体内残存的氧气耗尽,黥破的喉管却无法吸入新鲜的空气,极度的缺氧已让我脑中渐渐陷入一片混沌……
那怪物似乎害怕引起过大的动静,暂时环伺一旁,不再急于进攻。眼下的它占有绝对优势,的确不必之过急。只怕在它眼里,我不过是个迟早要窒息而死的猎物罢了,与其费力著急地来咬死我,倒不如在一旁一边和美女龙跳著桑巴舞,一边对死到临头还妄图挣扎的我品头论足的好。
而此时我昏沉的脑中如电闪雷鸣般嗡鸣不断,憋闷的胸口就像是一个死活也拉不开的风箱让我前胸一阵闷痛,恨不得撕裂胸膛让空气直接涌入肺中。极度缺氧的身体让真气也开始无序地嗤嗤乱钻,左冲右突起来,似乎想在身体上开个洞来帮我畅快淋漓地呼吸,可却偏偏无法遂愿。随著心跳的急剧加速,憋闷之感愈烈,那冲劲也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直到后来竟有如无数辆高速列车般轰隆隆地在我周身横冲直撞,又像是无数的轰炸机群在我体内来回肆虐,狂轰乱炸,痛得我撕心裂肺,仿佛身体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被炸得扩张了千万倍般,五脏六腑也几乎全被压成了齑粉肉酱,心跳声强如雷鸣,急若骤雨,随时都会因不堪重荷而破裂,若不是喊不出声,只怕我早就呼天抢地著高呼救命去了。
我心知自己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可没想到这一刻却来得如此之快,如果不赶快收摄心神控制真气,还没等我憋死就已经被真气活活炸死了。
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宁心静气的口诀心法,可往日里这些万试万灵的静心诀宁神诀,甚至是无聊时催梦用的梦心诀,此刻却像是往点燃的炸药引线上泼汽油般不但毫无作用,反而让它越烧越快,转眼便到了的边缘……
蓦然之间,“叮”的一声似梵铃般的清音自后脑响起,世界瞬间凝固……
耳旁清音缭绕,体内的真气也猛然停滞,我那因痛苦而微睁的眼中清楚地看到夜空中一道拖著长尾的流星不知何时已定格在远峰之上,华光四射,灿然夺目,仿佛亘古以来便一直在那里一般……
“……亘古如瞬,瞬如亘古。多少年来,人们在时间的洪流中挣扎求存,寻觅真理,却不知道刹那芳华,才是永恒……”
耳畔浮响的话语尚未消散,那道流星已消失在茫茫夜空。
随著“隆隆”的心跳再次响起,脑内纷杂的嗡鸣已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