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见宠异,常居后堂。
显宗即位,以后为贵人。时后前母姊女贾氏亦以选入,生肃宗。帝以后无子,
命令养之。谓曰:“人未必当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后于是尽心抚育,劳
悴过于所生。肃宗亦孝性淳笃,恩性天至,母子慈爱,始终无纤介之间。后常以
皇嗣未广,每怀忧叹,荐达左右,右恐不及。后宫有进见者,每加慰纳。若数所
宠引,辄增隆遇。永平三年春,有司奏立长秋宫,帝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马
贵人德冠后宫,即其人也。”遂立为皇后。
先是数日,梦有小飞虫无数赴着身,又入皮肤中而复飞出。即正位宫闱,愈
自谦肃。身长七尺二寸,方口,美发。能诵《易》,好读《春秋》、《楚辞》,
尤善《周官》、《董仲舒书》。常衣大练,裙不加缘。朔望诸姬主朝请,望见后
袍衣疏粗,反以为绮縠,就视,乃笑。后辞曰:“此缯特宜染色,故用之耳。”
六宫莫不叹息。帝尝幸苑囿离宫,后辄以风邪露雾为戒,辞意款备,多见详择。
帝幸濯龙中,并召诸才人,下邳王已下皆在侧,请呼皇后。帝笑曰:“是家志不
好乐,虽来无欢。”是以游娱之事希尝从焉。
十五年,帝案地图,将封皇子,悉半诸国。后见而言曰:“诸子裁食数县,
千制不已俭乎?”帝曰:“我子岂宜与先帝子等乎?岁给二千万足矣。”时楚狱
连年不断,囚相证引,坐系者甚众。后虑其多滥,乘间言及,恻然。帝感悟之,
夜起仿偟,为思所纳,卒多有所降宥。时诸将奏事及公卿较议难平者,帝数以
试后。后辄分解趣理,各得其情。每于侍执之际,辄言及政事,多所毗补,而未
尝以家私干。故宠敬日隆,始终无衰。
及帝崩,肃宗即位,尊后曰皇太后。诸贵人当徙居南宫,太后感析别之怀,
各赐王赤绶,加安车驷马,白越三千端,杂帛二千匹,黄金十斤。自撰《显宗起
居注》,削去兄防参医药事。帝请曰:“黄门舅旦夕供养且一年,既无褒异,又
不录勤劳,无乃过乎!”太后曰:“吾不欲令后世闻先帝数亲后宫之家,故不著
也。”
建初元年,帝欲封爵诸舅,太后不听。明年夏,大旱,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
之故,有司因此上奏,宜依旧典。太后诏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
王氏五侯同日俱封,其时黄雾四塞,不闻澍雨之应。又田蚡、窦婴,宠贵横恣,
倾覆之祸,为世所传。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诸子之封,裁令半楚、
淮阳诸国,常谓‘我子不当与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马氏比阴氏乎!吾为
天下母,而身服大练,食不求甘,左右但着帛布,无香薰之饰者,欲身率下也。
以为外亲见之,当伤心自敕,但笑言太后素好俭。前过濯龙门上,见外家问起居
者,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仓头衣绿褠,领袖正白,顾视御者,不及远矣。故
不加谴怒,但绝岁用而已,冀以默愧其心,而犹懈怠,无忧国忘家之虑。知臣莫
若君,况亲属乎?
吾岂可上负先帝之旨,下亏先人之德,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固不许。
帝省诏悲叹,复重请曰:“汉兴,舅氏之封侯,犹皇子之为王也。太后诚存
谦虚,奈何令臣独不加恩三舅乎?且卫尉年尊,两校尉有大病,如令不讳,使臣
长抱刻骨之恨。宜及吉时,不可稽留。”
太后报曰:“吾反复念之,思令两善。岂徒欲获谦让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
之嫌哉!昔窦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丞相条侯言受高祖约,无军功,非刘氏不侯。
今马氏无功于国,岂得与阴、郭中兴之后等邪?常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
实之木,其根必伤。且人所以愿封侯者,欲上奉祭祀,下求温饱耳。今祭祀则受
四方之珍,衣食则蒙御府余资,斯岂不足,而必当得一县乎?吾计之孰矣,勿有
疑也。夫至孝之行,安亲为上。今数遭变异,谷价数倍,忧惶昼夜,不安坐卧,
而欲先营外封,违慈母之拳拳乎!吾素刚急,有匈中气,不可不顺也。若阴阳调
和,边境清静,然后行子之志。吾但当含饴弄孙,不能复关政矣。”
时,新平主家御者失火,延及北阁后殿。太后以为己过,起居不欢。时当谒
原陵,自引守备不慎,惭见陵园,遂不行,初,太夫人葬,起坟微高,太后以为
言,兄廖等即时减削。其外亲有谦素义行者,辄假借温言,赏以财位。如有纤介,
则先见严恪之色,然后加谴。其美军服不轨法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