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悔过营,天鹰子便没有得到一刻停歇,在监工的皮鞭下,他与那些伪装成犯人的抵抗军战友们不得不在一个大作坊里,帮助铁匠们拉风箱、劈木柴、搬运材料或兵器,不得一刻停歇,就连找机会小便都要挨一顿无情的鞭打。
看清那些监工都是灵华人,天鹰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嘟囔监工们并没有听懂,不过正因为没有听懂,无意中听到此句的监工头子霍彻,断定这是犯人在发牢骚,召集同事一起让这个新来的小子“懂懂规矩”,而这种教育方式就是拳脚相加。
幸好天鹰子有内功护体,经过这么多事情,小剑仙也学会了忍辱负重。否则他不是被活活打死,就是把这些监工们送去见阎王了。
当监工们打得筋疲力尽、喘着大气在一边休息时,天鹰子若无其事地爬起来,面无表情地问:“打够了?没事了?那我干活去了!”
望着这个扬长而去犯人的背影,监工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真不知道这个黑脸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更惊异的人不是他们,而是在他们背后一直注目这里的中亚灵幻师亚基,他越发肯定这个人必是两次交手的灵华军灵幻师无疑……
好不容易熬到收工,饥肠辘辘的劳动者们,每人得到的不过是一块略微发黄的馒头和一碗“清澈见底”的稀饭。天鹰子等人本来想借题发挥,但是看到其他骨瘦如柴的犯人们毫无怨言的反应,他们也就不好意思“斤斤计较”了。
当晚饭时间结束的锣声响起,天鹰子这些新来的犯人才知道这一个馒头加一碗稀饭的晚饭是多么的科学,因为短暂的晚饭时间只够犯人们狼吞虎咽地把这少得可怜的饭食吞下去。当锣声响起,任何犯人都必须放下手中的东西,否则就会被监工或者守卫们抽得皮开肉绽。
此时,天鹰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大部分人,外表与骷髅极为相似,看起来这里倒是一个减肥的好常葫,只是恐怕进来的人都很难活着出去。更奇怪的是,天鹰子目光所及,怎么计算这些犯人也到不了六万人,而且都是壮年男子,只是因繁重的劳动和营养不足显得有些苍老。真不知道那五十多万犯人,尤其是妇女、儿童以及老人,都到哪里去了?
带着这些疑问,天鹰子被驱赶回那个臭味充溢的居祝葫,每天晚上房门都会被反锁。这间不到五十平方米的屋子却挤满了三十多个犯人,他们夜间如厕都只能在屋内几个简陋的夜壶内解决,早晨由值日的犯人倒掉。寂静的夜里,不时有犯人发出咳嗽,无人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病人本身也不敢去向守卫提出,因为他们都亲眼目睹过灵幻军为犯人治病的两种方法——活埋或火焚。
屋内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毫不关心他人的生死,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的生命。天鹰子试图从这些人口中打听一些情况,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多看他一眼,更不要说去回答他的问题。
屋外不时传来惨叫声,让天鹰子忍不住起身侧耳倾听,躺在他身边的犯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室友的“折腾”,冷冷说:“你小子还真是新来的!我劝你一句,少管闲事,早点睡觉,这样至少可以保住你的命!”
“保住命?”天鹰子冷笑一声,“保住命像狗一样活着吗?”
“像狗活着也是活着,只要命还在,希望就在。”回答的依然是这个“多嘴”的犯人,其他人只管睡觉,根本不关心这两位难友的对话。
天鹰子对这个犯人产生了好奇,他躺下问:“那你的希望是什么?”
“和亲人见面!”回答者若有所思,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希望”之中。
“那你的亲人又都在哪里?”
“在悔过营的西区,老人、妇女、孩子们都在西区。巴玲珑大人说,只要我们好好干活,三年后一定让我们跟亲人见面。”
听到对方的回答,天鹰子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五十多万人都在西区,他们住得开吗?”
“不知道,不过他们应该还活着。因为西区从来没有搬出过死人,也从来没有焚烧尸体的黑烟出现。但是,我想他们活得一定很辛苦,所以我更应该活下去,直到和他们重逢,结束这悲惨的命运,重新给他们幸福,补偿他们因受我连累而承受的痛苦……”
“哦,原来这样,但愿你的愿望可以实现。对了,我叫天鹰子,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早就忘了,我现在只知道自己叫‘五三九八一七’,你也最好记住你自己的新名字‘六一四七二八’。”回答者边说边指指自己脖子上挂的木牌。
天鹰子自从来到这里,脖子上也被守卫们挂了一个木牌,这个木牌上写的就是“六一四七二八”。守卫和监工们严令:每当天鹰子听到有人喊这个号,就必须马上回答,否则就难免挨一顿臭揍。可是,天鹰子却没有想到,这里的犯人竟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只记得自己的囚号。这,究竟是怎样的精神摧残啊?
“五三九八一七”懒得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而是翻身睡去,真不知道他和其他的犯人在如此恶臭的环境下,为什么还能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