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清复明。”
“有没有抹脖子的印度神油?”
“有。”
“多少银子?”
“五两金五两银。”
“怎么那么贵?”
“谁让你那里不行。”
“红花亭畔哪一堂?”
“任天堂。”
“堂上烧得哪柱香?”
“唐伯虎点秋香。”
“猴子!”
“大块!”
两个人“哇呀”一声,同时冲上前抱住了对方。
“死猴子!我就知道他娘的是你。这么多年,这‘下流十八招’还是没搁下啊!“
“大块,刚在拐角处就见到是你,你小子这几年吃什么了,怎么越长越高,越长越帅!”猴子激动地差点哭了出来,骂道:“对了,这几年死哪里去了?就算被人挂了也得给兄弟托梦一回啊!”
尚进也是鼻子一酸,应道:“老子他妈的向来长得帅,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你别说我,当年你神秘失踪不久我满世界的找你,要不是住你家对面的福伯说你们南下去了,我还真他妈以为你被外星人捉去哩!后来咱一想不对啊,人家外星人哪有这么不开眼,就算要个标本也得找个有些人样的,要只傻猴有啥用?”
猴子在尚进胸口重重的捶了一拳,笑骂道:“去你奶奶的熊,这么多年了,嘴巴还是这么臭!”
猴子本名孙星,是同尚进一起从小玩到大的赤卵兄弟。两个人原本住在对面,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形影不离,不仅有架一起打,就连有妞都在一个房间里搞。孙星的老爸原本是省里的一位高官,可惜在改革开放春风的沐浴下没能继续保持住清醒的头脑和裤裆里的那玩意,学着人家贪污腐败包二奶。结果事发后不仅自己锒铛入狱,还家产被抄,剩下孤儿寡母的离开了杭州,去了遥远的南方都市广州。孙星的老妈当惯了官太太,什么赚钱的活都干不了,只得由已成为家庭支柱的孙星四处打工养家。尚进当年也去找过孙星,可这小子脾气太硬,不愿拖累兄弟,所以多年来也没有回过一次音讯。
两个人多年未见,一见面就在路边一家大排挡里喝上了。
觥筹交错间,尚进大骂孙星当年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帮忙,还把不把自己当兄弟了?
孙星道:“得了吧,当年我老爸下马的时候,你家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我原本也想托你帮我在你爸的公司找个工作好养活我妈,哪知道你爸的公司也跨了。我心想,这孙星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这辈子总不能老靠父母兄弟接济过日子吧,所以把心一横,就跟着老妈去了广州发展。况且当年我爸在被审时供出了不少人,我妈怕被人报复,所以没敢留在本地。”
尚进道:“那你现在怎么回杭州了?是跟你妈一起回来的吗?”
孙星点了点头,道:“头些年形势不错,我在广州打工还赚了些钱做点小本买卖。哪知道现在的形势变化太快,竞争又太激烈,所以去年就亏本关了店面。反正现在风声也过去好几年了,我跟老妈决定回老家来了。唉,别光说我,说说你这几年怎么样。瞧你现在的模样,估计日子过得也不咋样吧。”
尚进叹息道:“刚被老板炒了鱿鱼,现在还不知道蹦哪儿去赚钱呢。到时候逼得急了,老子真想裤子一脱去当鸭了,好歹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里,至少也算是凭劳动吃饭。嘿嘿,猴子,到时候咱兄弟一起去试试?”
“去你的,你做鸭还他娘的有点本钱,就老子那猴样,一个晚上也卖不出。到时候别钱没赚着,还给人在身上盖一戳儿,上面印着一排红字:年检不合格产品。”
尚进哈哈大笑道:“没准还真碰上个喜欢耍猴的主儿呢?唉,你说这世道到底怎么的了?怎么现在混口饭吃这么难呢?我他妈也是凭一双手吃饭,怎么就无缘无故地给开了呢?”说完,仰起脖子灌下一大瓶精西湖。
孙星也叹息着陪他灌了一整瓶,顺便一起问候了一下那老板的祖宗十八代。
问候完毕,尚进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两个人摸出身上所有的钱,凑了一百多块,再叫了两盘便宜点的下酒凉菜,决定狠下心大醉一回。等到伙计上第二十瓶精西湖的时候,两个人早已是脸红脖子粗了。
忆往昔峥嵘岁月愁,两人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扯开了话匣子,这马尿一多喝,那更是满世界地跑火车,从黑猫警长聊到变形金刚,再从第一次调戏女同学谈到了第一次打架进局子,一路畅谈革命理想,述说光辉事迹,最后不得不得出一个万古不变的道理:数风流人物,还他妈得看钞票。
喝完了酒早已经太阳下山。两个人便怀揣着兜里剩下的两张十块头纸票,高唱着东方红,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夜市。
虽然全国各地的夜市几乎都是老样子,骗老外的西贝货多,真玩意少,可两个人小时候没在夜市少花钱过。什么东洋武士刀,龙泉宝剑,珍珠项链,古币砂壶,啥假买啥,不图什么,就图个乐子,反正当时身边钱多得直冒泡,给小摊小贩们多送俩钱,权当为国家扶贫做贡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