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百济新罗勿吉奚契丹室韦豆莫娄地豆干乌洛侯
流求倭
盖天地之所覆载至大,日月之所照临至广。万物之内,生灵寡而禽兽多;两
仪之间,中土局而殊俗旷。人寓形天地,禀气阴阳,愚智本于自然,刚柔系于水
土。故霜露所会,风气所通,九川为纪,五岳作镇,此之谓诸夏,生其地者,则
仁义所出;昧谷嵎夷,孤竹北户,限以丹徼紫塞,隔以沧海交河,此之谓荒裔,
感其气者,则凶德行禀。若夫九夷、八狄,种落繁炽,七戎、六蛮,充牣边鄙,
虽风土殊俗,嗜欲不同,至于贪而无厌,狠而好乱,强则旅拒,弱则稽服,其揆
一也。
秦皇鞭笞天下,黩武于遐方;汉武士马强盛,肆志于远略。匈奴已却,其国
乃虚;天马既来,其人亦困。是知雁海龙堆,天所以绝夷夏也;炎方朔漠,地所
以限内外也。况乎时非秦、汉,志甚嬴、刘,逆天道以求其功,殚人力而从所欲,
颠坠之衅,固不旋踵。是以先王设教,内诸夏而外夷狄;往哲垂范,美树德而鄙
广地。虽禹迹之东渐西被,不过海及流沙;《王制》之自北徂南,裁犹穴居交趾。
岂非道贯三古,义高百代者乎!自魏至隋,市朝屡革,其四夷朝享,亦各因时。
今各编次,备《四夷传》云。
高句丽,其先出夫余。王尝得河伯女,因闭于室内,为日所照,引身避之,
日影又逐,既而有孕,生一卵,大如五升。夫余王弃之与犬,犬不食;与豕,豕
不食;弃于路,牛马避之;弃于野,众鸟以毛茹之。王剖之不能破,遂还其母。
母以物裹置暖处,有一男破而出。及长,字之曰朱蒙。其俗言“朱蒙”者,善射
也。夫余人以朱蒙非人所生,请除之。王不听,命之养马。朱蒙私试,知有善恶,
骏者减食令瘦,驽者善养令肥。夫余王以肥者自乘,以瘦者给朱蒙。后狩于田,
以朱蒙善射,给之一矢。朱蒙虽一矢,殪兽甚多。夫余之臣,又谋杀之,其母以
告朱蒙,朱蒙乃与焉违等二人东南走。中道遇一大水,欲济无梁。夫余人追之甚
急,朱蒙告水曰:“我是日子,河伯外孙,今追兵垂及,如何得济?”于是鱼鳖
为之成桥,朱蒙得度。鱼鳖乃解,追骑不度。朱蒙遂至普述水,遇见三人,一著
麻衣,一著衲衣,一著水藻衣,与朱蒙至纥升骨城,遂居焉。号曰高句丽,因以
高为氏。其在夫余妻怀孕,朱蒙逃后,生子始闾谐。及长,知朱蒙为国王,即与
母亡归之。名曰闾达,委之国事。
朱蒙死,子如栗立。如栗死,子莫来立,乃并夫余。
汉武帝元封四年,灭朝鲜,置玄菟郡,以高句丽为县以属之。汉时赐衣帻朝
服鼓吹,常从玄菟郡受之。后稍骄,不复诣郡,但于东界筑小城受之,遂名此城
为帜沟溇。“沟溇娄”者,句丽“城”名也。王莽初,发高句丽兵以伐胡,而不
欲行,莽强迫遣之,皆出塞为寇盗。州郡归咎于句丽侯驺,严尤诱而斩之。莽大
悦,更名高句丽,高句丽侯。光武建武八年,高句丽遣使朝贡。
至殇、安之间,莫来裔孙宫,建寇辽东。玄菟太守蔡风讨之,不能禁。
宫死,子伯固立。顺、和之间,复数犯辽东,寇抄。灵帝建宁二年,玄菟太
守耿临讨之,斩首虏数百级,伯固乃降,属辽东。公孙度之雄海东也,伯固与之
通好。
伯固死,子伊夷摸立。伊夷摸自伯固时,已数寇辽东,又受亡胡五百余户。
建安中,公孙康出军击之,破其国,焚烧邑落,降胡亦叛。伊夷摸更作新国。其
后伊夷摸复击玄菟,玄菟与辽东合击,大破之。
伊夷摸死,子位宫立。始位宫曾祖宫,生而目开能视,国人恶之。及长凶虐,
国以残破。及位宫亦生而视人,高丽呼相似为“位“,以为似其曾祖宫,故名位
宫。位宫亦有勇力,便鞍马,善射猎。魏景初二年,遣太傅、司马宣王率众讨公
孙文懿,位宫遣主簿、大加将数千人助军。正始三年,位宫寇辽西安平。五年,
幽州刺史毋丘俭将万人出玄菟,讨位宫,大战于沸流。败走,俭追至赪岘,悬车
束马登丸都山,屠其所都。位宫单将妻息远窜。六年,俭复讨之,位宫轻将诸加
奔沃沮。俭使将军王颀追之,绝沃沮千余里,到肃慎南,刻石纪功。又刊丸都山、
铭不耐城而还。其后,复通中夏。
晋永嘉之乱,鲜卑慕容廆据昌黎大棘城,元帝授平州刺史。位宫玄孙乙弗利
频寇辽东,廆不能制。
弗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