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通。顺叱之曰:“任城王儿可是贱也?”及见,
直往登床,捧手抗礼,王公先达莫不怪慑;而顺辞吐傲然,若无所睹。肇谓众宾
曰:“此儿豪气尚尔,况其父乎!”及去,肇加敬送之。澄闻之大怒,杖之数十。
后拜太常少卿,以父忧去职,哭泣欧血,身自负土。时年二十五,便有白发,免
丧抽去,不复更生,世人以为孝思所致。
寻除给事黄门侍郎。时领军元叉威势尤盛,凡有迁授,莫不造门谢谒。顺拜
表而已,曾不诣叉。叉谓顺曰:“卿何得聊不见我?”顺正色曰:“天子富于春
秋,委政宗辅,叔父宜以至公为心,举士报国。如何卖恩,责人私谢,岂所望也!”
至于朝论得失,顺常鲠言正议,曾不阿旨。由此见惮,出除恒州刺史。顺谓叉曰:
“北镇纷纭,方为国梗,请假都督,为国屏捍。”叉心疑难,不欲授以兵官,谓
顺曰:“此朝廷之事,非我所裁。”顺曰:“叔父既杀生由己,自言天历应在我
躬,何得复有朝廷?”叉弥忿惮之。转齐州刺史。顺自负有才,不得居内,每怀
郁怏,形于言色。遂纵酒自娱,不亲政事。叉解领军,征为给事黄门侍郎。亲友
郊迎,贺其得入。顺曰:“不患不入,正恐入而复出耳。”俄兼殿中尚书,转侍
中。初,中山王熙起兵讨元叉,不果而诛。及灵太后反政,方得改葬。顺侍坐西
游园,因奏太后曰:“臣昨往看中山家葬,非唯宗亲哀其冤酷,行路士庶见一家
十丧,皆为青族旐,莫不酸泣。”叉妻时在太后侧,顺指之曰:“陛下奈何以一
妹之故,不伏元叉之罪,使天下怀冤?”太后默然不语。
就德兴于营州反,使尚书卢同往讨之,大败而还。属侍中穆绍与顺侍坐,因
论同之罪。同先有近宅借绍,绍颇欲为言。顺勃然曰:“卢同终将无罪!”太后
曰:“何得如侍中之言?”顺曰:“同有好宅与要势侍中,岂虑罪也?”绍惭,
不敢复言。
灵太后颇事妆饰,数出游幸,顺面诤之曰:“礼,妇人丧夫,自称未亡人,
首去珠珥,衣不被采。陛下母临天下,年垂不惑,过修容饰,何以示后世?”灵
太后惭而还入,召顺责之曰:“千里相征,岂欲众中见辱也!”顺曰:“陛下盛
服炫容,不畏天下所笑,何耻臣之一言乎!”
初,城阳王徽慕顺才名,偏相赏纳。而广阳王深通徽妻于氏,大为嫌隙。及
深自定州被征,入为吏部尚书,兼中领军,顺为诏书,辞颇优美。徽疑顺为深左
右,由是与徐纥间顺于灵太后。出顺为护军将军、太常卿。顺奉辞于西游园,徽、
纥侍侧。顺指谓灵太后曰:“此人魏之宰嚭,魏国不灭,终不死亡。”纥协肩而
出。顺因抗声叱之曰:“一介刀笔小人,正堪为几案之吏,宁应忝兹执戟,亏我
彝伦!”遂振衣而起。灵太后默而不言。时追论顺父顾托之功,增任城王彝邑二
千户,又析彝邑五百以封顺为东阿县公。顺疾徽等间之,遂为《苍蝇赋》。属疾
在家,杜绝庆吊。
后除吏部尚书,兼右仆射,与城阳王徽同日拜职。舍人郑俨于止车门外先谒
徽,后拜顺。顺怒曰:“卿是佞人,当拜佞王。我是直人,不受曲拜。”俨深怀
谢。顺曰:“卿是高门子弟,而为北宫幸臣,仆射李思冲尚与王洛诚同传,以此
度之,卿亦应继其卷下。”见者为之震动,而顺安然自得。及上省,登阶向榻,
见榻甚故,问都令史徐仵起。仵起曰:“此榻曾经先王坐。”顺即哽塞,涕泗交
流,久而不能言,遂令换之。
时三公曹令史朱晖素事录尚书、高阳王雍,雍欲以为廷尉评,频烦托顺,顺
不为用。雍遂下命用之,顺投之于地。雍闻之,大怒,昧爽坐都厅,召尚书及丞
郎毕集,欲待顺至,于众挫之。顺日高方至。雍攘袂抚几而言曰:“身天子之子,
天子之弟,天子之叔,天子之相,四海之内,亲尊莫二。元顺何人,以身成命投
弃于地!”顺须鬓俱张,仰面看屋,愤气奔涌,长歔而不言。久之,摇一白羽扇,
徐而谓雍曰:“高祖迁宅中土,创定九流,官方清浊,轨仪万古。而朱晖小人,
身为省吏,何合为廷尉清官?殿下既先皇同气,诚宜遵旨,自有恒规,而复逾之
也?”雍曰:“身为丞相、录尚书,如何不得用一人为官?”顺曰:“庖人虽不
理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未闻有别旨令殿下参选事。”顺又厉声曰:“殿下
必如是,顺当依事奏闻。”雍遂笑而言曰:“岂可以朱晖小人,便相忿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