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孰有念于知足,苟无希于滥名。惟至德之弘深,情弗迩于声色。感怀旧之余
恩,求故剑于宸极。叨不世之殊眄,谬非才而奉职。何宠禄之逾分,抚胸襟而未
识。虽沐浴于恩光,内惭惶而累息。顾微躬之寡昧,思令淑之良难。实不遑于启
处,将有情而自安!若临深而履薄,心战粟其如寒。夫居高而必危,每处满而防
溢。知恣夸之非道,乃摄生于冲谧。嗟宠辱之易惊,尚无为而抱一。履谦光而守
志,且愿守乎容膝。珠帘玉箔之奇,金屋瑶台之美;虽时俗之崇丽,盖哲人之所
鄙。愧絺绤之不工,岂丝竹而喧耳。知道德之可尊,明善恶之由己。荡嚣烦之俗
虑,乃伏膺于经史。综箴诫以训心,观女图而作轨。遵古贤之令范,冀福禄之能
绥。时循躬而三省,觉今是而昨非。嗤黄、老之损思,信为善之可归。慕周姒之
遗风,美虞妃之圣则。仰先哲之高才,慕至人之休德。质非薄而难踪,心恬愉而
去惑。乃平生之耿介,实礼义之所遵。虽生知之不敏,庶积行以成仁。惧达人之
盖寡,谓何求而自陈。诚素志之难写,同绝笔于获麟。
及帝幸江都,臣下离贰,有宫人白后曰:“外闻人人欲反。”后曰:“任汝
奏之。”宫人言于帝,帝大怒曰:“非汝宜言!”乃斩之。后宫人复白后曰:
“宿卫者往往偶语谋反。”后曰:“天下事一朝至此,势去已然,无可救也。何
用言,徒令帝忧烦耳!”自是无复言者。
及宇文化及之乱,随军至聊城。化及败,没于窦建德。建德妻曹氏妒悍,炀
帝妃嫔美人并使出家,并后置于武强县。是时突厥处罗可汗方盛,其可贺敦即隋
义城公主也,遣使迎后。建德不敢留,遂携其孙正道及诸女入于虏庭。大唐贞观
四年,破突厥,皆以礼致之。归于京师,赐宅于兴道里。二十一年,殂。诏以皇
后礼于扬州合葬于炀帝陵,谥曰愍。
论曰:男女正位,人伦大纲。三代已还,逮于汉、晋,何尝不败于娇诐而
兴于圣淑。至如后稷禀灵巨迹,神元生自天女,克昌来叶,异世同符。魏诸后妇
人之识,无足论者。文明邪险,幸不坠国。灵后淫恣,卒亡天下。倾城之诫,其
在兹乎。乙后迫于畏逼,有足伤矣。昔钩弋年少子幼,汉武所以行权,魏世遂为
常制,子贵而其母必死。矫枉之义,不亦过乎!孝文终革其失,良有以也。
神武肇兴齐业,武明追踪周乱。温公之败邦家,冯妃比迹褒后。然则污隆之
义,盖有系焉。其余作孽为眚,外平内蠹,鉴之近代,于齐为甚。
周氏粤自文皇,逮乎武帝,年逾二纪,世历四君。业非草昧之辰,事殊权宜
之日。乃弃同即异,以夷乱华。汨婚姻之彝序,求豺狼之外利。既而报者倦矣,
施者无厌。向之所谓和亲,未几已成仇敌。奇正之道,有异于斯。于时武皇虽受
制于人,未亲庶政,而谋士韫奇,直臣钳口,过矣哉!而历观前载,以外戚而居
宰辅者多矣;而倾汉室者王族,丧周家者杨氏,何灭亡之祸,若合契焉。
隋文取鉴于已远,大革前失,故母后之家不罹祸故。独孤权无吕、霍,获全
仁寿之前;萧氏势异梁、窦,不倾大业之后。至或不陨旧基,或更隆克构,岂非
处之以道,其所致然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