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吏事,测始知终,理剧
处繁,终日不倦。初践大位,留心政术,以法驭下,公道为先。或有违犯宪章,
虽密戚旧勋,必无容舍,内外清靖,莫不祗肃。至于军国几策,独决怀抱,规模
宏远,有人君大略。又以三方鼎跱,诸夷未宾,修缮甲兵,简练士卒,左右宿
卫置百保军士。每临行阵,亲当矢石,锋刃交接,唯恐前敌之不多,屡犯艰危,
常致克捷。尝于东山游宴,以关陇未平,投杯震怒,召魏收于御前,立为诏书,
宣示远近,将事西伐。是岁,周文帝殂,西人震恐,常为度陇之计。既征伐四克,
威振戎夏,六七年后,以功业自矜,遂留连耽湎,肆行淫暴。或躬自鼓舞,歌讴
不息,从旦通宵,以夜继昼。或袒露形体,涂傅粉黛,散发胡服,杂衣锦彩。拔
刃张弓,游于市肆,勋戚之第,朝夕临幸。时乘馲驼牛驴,不施鞍勒,盛暑炎
赫,隆冬酷寒,或日中暴身,去衣驰骋,从者不堪,帝居之自若。亲戚贵臣,左
右近习,侍从错杂,无复差等。征集淫妪,分付从官,朝夕临视,以为娱乐。凡
诸杀害,多令支解,或焚之于火,或投之于河。沉酗既久,弥以狂惑,至于末年,
每言见诸鬼物,亦云闻异音声。情有蒂芥,必在诛戮,诸元宗室咸加屠剿,永安、
上党并致冤酷,高隆之、高德政、杜弼、王元景、李蒨之等皆以非罪加害。尝在
晋阳以槊戏刺都督尉子耀,应手即殒。又在三台大光殿上,以锯锯都督穆嵩,遂
至于死。又尝幸开府暴显家,有都督韩悊无罪,忽于众中唤出斩之。自余酷滥,
不可胜纪。朝野惨憎,各怀怨毒。而素以严断临下,加之默识强记,百僚战栗,
不敢为非,文武近臣,朝不谋夕。又多所营缮,百役繁兴,举国骚扰,公私劳弊。
凡诸赏赉,无复节限,府藏之积,遂至空虚。自皇太后诸王及内外勋旧,愁惧危
悚,计无所出。暨于末年,不能进食,唯数饮酒,曲蘖成灾,因而致毙。
论曰:高祖平定四胡,威权延世。迁邺之后,虽主器有人,号令所加,政皆
自出。显祖因循鸿业,内外协从,自朝及野,群心属望。东魏之地,举世乐推,
曾未期月,玄运集己。始则存心政事,风化肃然,数年之间,翕斯致治。其后纵
酒肆欲,事极猖狂,昏邪残暴,近世未有。飨国弗永,实由斯疾,胤嗣殄绝,固
亦余殃者也。
赞曰:天保定位,受终攸属。奄宅区夏,爰膺帝箓。势叶讴歌,情毁龟玉。
始存政术,闻斯德音。罔遵克念,乃肆其心。穷理残虐,尽性荒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