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直下到午时过后才停止,乌云的颜色渐渐消淡,依旧还有些苍溟的天空只忽悠悠地飘落下微细的雨丝,雨丝细织愁,此刻,段承道站在议事厅堂后面的石山上正用发愁的眼睛紧紧盯着浩淼的湖面,湖面上四五十个满载甲兵武士的木筏竹排已经逼近岛岸……
木筏竹排分成四队分别从金鳌岛东南西北四方登陆上岸,一个身高九尺眼若瞪铃虬须满面的将军腾身纵下木筏,将手中长剑一震,对跟在他身后的数名军官厉声喝道:“除钦命要犯外其他人等诛杀无论!”
军令一出,登时所有士兵口中嗷嗷狂叫着冲进岛上树丛,金鳌岛譬如一个木桶,而这些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涌上岛的士兵就如同数道箍扎木桶的铁箍,以不可抵挡之势直向岛中心箍压过来,他们逢树则砍树,逢人则砍人,就连茅草灌木都要劈砍几刀,可怜金鳌岛数十年来辛辛苦苦构建的阵法以及水华岛主他们特地为囚困宋谛涂而增设的一些特殊设置在这上千人大规模的破坏下转瞬毁灭殆尽!
金鳌岛方圆不过里许,这些士兵推进速度极快,眼见就要攻入议事厅堂了,水纹先生再也按捺不住,振臂高呼:“杀了这帮兔崽子!”说毕挥动手中大刀冲入士兵中,立时十数名士兵潮涌般劈杀过来!
水纹先生奋起神勇,大刀舞得风轮一般,道道寒光卷去,伴随着阵阵惨呼断肢鲜血四下横飞,鲜血最能激起人的内心恶意,水镜先生等人见状也搏杀过去,一时间刀剑相拼,戈戟交错,厮杀震天,混战一团,水纹先生他们在士兵们中横冲直撞,挥刀狂舞,所到之处士兵不是被砍断手脚就是被削去头颅,要么就是洞穿胸腹,而这些士兵则悍不畏死,个个如同疯子一般,一波一波凶恶地向他们冲去,就算是受伤也要挣扎着将手中兵器挥砍几下才倒地,风光绝秀的金鳌岛俨然成为了巨大的屠宰场,到处都是鲜血喷涌,尸体碎片,厮杀声兵器撞击声呐喊声惨嚎声响成一片!
眼见尸横遍地血流满地,水镜先生面呈痛苦之色,腾身高高纵起并向正在他右前方搏杀的水纹先生高声道:“不对劲!水纹,快退回来!”
水纹先生奋力将一个士兵劈成两半,狂笑道:“老子还没杀过瘾!球毛子!”
“别杀了……快回去……这些士兵都被下了迷魂药……”水镜先生身形刚刚纵上半空正向厅堂前落去,“铮——”地一声,一道暗紫电光突地从十丈远的树丛中迸出,直奔他后背而来!
“飞云弓!”水纹先生此时正好偏头看到这幕,大惊失色,急将手中大刀向这道电光掷去,二者在空中相撞,大刀被电光打得粉碎,电光速度却丝毫未减,而此时水镜先生身形已老,根本无从对身后的袭击有所反应,电光生生透体而出,胸口炸出碗口大洞,他如断鸢般落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泊泊地涌出……
水纹先生顿时肝胆欲裂,一个士兵突被人抓住向水纹先生怀里撞来,他悲痛地挥动肉掌击去,手掌刚碰到士兵身上,一柄三尖枪却如毒蛇一般突地从士兵身后刺透士兵腹部,毫不留情地扎进水纹先生的心脏,并猛力一搅!
水纹先生顿觉剧烈痛楚传遍全身,随即这感觉又顷刻消失,眼前迸出万道奇光异彩,山高的血色海浪从他头顶砸下来,他被海浪沉沉淹没,他想呼吸却无法呼吸,移动身子却无法移动身子,甚至想挥舞双手浮出这血红的海面也无法做到,离体的魂魄带出莫名的绝望,他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刀剑将自己躯壳在眨眼间肢解成碎块……
段承道一直守护住厅堂大门,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杀死过一个士兵,只是将那些试图冲进厅堂的士兵一一击退,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惨剧,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他两眼含泪,爆出一团无形气劲,将面前士兵尽皆震倒在地,怒声高喝道:“谁是谷戈卫?……你当真是要玉石俱焚么?……给我出来!”
“呜呜呜……”在这呜呜号角声中一丝尖细的哨音破空而来,所有士兵应声站立不动,段承道急忙喝道:“金鳌岛兄弟青岚山弟子立刻退守议事厅!”嗖嗖三条人影从人群中穿出,跃到议事厅前站住,三人全身血迹斑斑,段承道四下看看,加上身边的蒙玉娴和那呆坐在厅里的水华岛主在内,己方十一人已经只剩下六人,五人已经丧命于斯!
谷戈卫就是那个虬须满面的将军,只见他在数十名甲士的簇拥下威风凛凛地走到距离议事厅五丈的位置,得意地对段承道说道:“以一挡十者是勇士,以一挡百者可为先锋大将,你们全岛充其量十来个人,我派兵一千把你们都当成先锋大将来杀,原本还以为将有生死血战,没想你们这么不顶用,哈哈哈……”他又扭头对身边的两个黑袍老者嗤声道,“可笑的是你们居然还说这岛上的阵法奇特,哪敌得过我千军万马……”
段承道昂首走下厅堂台阶,目光如剑盯在谷戈卫脸上,压下心头怒意,沉声道:“为将者当审时度势,爱惜士卒性命,勿伤无辜,你如此不分……”
“你们也算是无辜?哈哈哈……”未等段承道说完,谷戈卫便纵声狂笑,面部横肉抖动,“你也知道审时度势?那就快把人犯交出来,本将军高兴的话就饶了你们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