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庙大祭之后穆王率领百官返回国都镐京,各路诸侯也各自返回封地。穆王身体娇贵,在路上感染了风寒,三天后穆王才正式上朝。
这天穆王端坐在龙椅上,文武百官手持玉圭在九间金殿上分站两列,那名卿事寮里分管刑法的司官申槐走出班列,躬身垂首禀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穆王将手一摆:“准奏。”
申槐抬头之际用眼角余光微微一瞥太保望求,望求不易觉察地阖目示意,申槐立时觉得胆气足了,于是运起中气沉声道:“陛下,圣庙百年大祭是朝野上下极为重视的大典,前任太史雍仇律己不严修习妖术,在祭祀大典上犯下十恶不赦大罪,雍仇虽已伏法,但是这件事情已经在民众中传扬开来,普通百姓都认为雍仇是妖邪,以至于流言四起,人心惶惶。陛下曾当场下令诛灭雍仇九族,当时我等官员还想看在与雍仇同殿为臣的份上准备向陛下请求饶恕他的九族,但是目前看来,必须诛其九族抄灭全族所有财产充入国库并将他家中所藏的妖邪器物予以焚毁,以消除民众恐慌稳定人心,微臣恳请陛下准臣所奏!”
太师文伯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奏道:“陛下,雍仇已经伏法,他已经用他的性命为所犯罪行付出了代价,雍仇之罪并非谋逆,万万不可株连他九族!”
望封立刻启奏道:“陛下,太师所言鼠目寸光,这几天微臣和太史寮卿事寮众位司官在都城内明查暗访,已有足够证据证明申槐所言不假,曾经位高权重的雍仇已经被民众们认为是妖邪,甚至还有一些民众因此而误会现在朝野官员已经有大半都是妖邪!所以为了稳定政局稳定人心,也为了震慑有可能存在的妖邪,我们必须诛灭雍仇九族以此表示朝廷正气昭彰绝无妖邪混入,也可以让民众清楚我们对付妖邪的决心!”
穆王虽然上朝但其实他身体并没有全好,他听到这些启奏就回想起这次大祭上那些令他不快的事情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阵阵恶心感觉涌上来,他心里顿时充满了对雍仇对妖邪的恨意,此时太师文伯正出声反驳望封:“民众无知,他们的流言更是无聊之极,怎么能因为这类无聊的流言就去轻率诛杀犯罪官员九族?假如这么做了那不仅会令百官寒心更将有损陛下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圣明啊!”
穆王突然觉得太师的话句句攻心,令他感到无比难受,就连太师那慈眉善目的智者形容也让他产生狰狞恐怖的感觉,他禁不住厌恶地瞪了太师文伯一眼,挥手喝道:“太师你且下去,其他各位爱卿对此有何建议看法?”
太保望求一脸正色上前沉声道:“陛下,杀了雍仇,占卜就变得顺利;砍了那九名祭师,先祖圣灵就接受了祭礼;假如诛灭一人的九族能安朝野之心能平息天下民众谣言那又有什么好犹豫呢?更何况陛下金口玉言,既已下旨诛其九族又哪有收回的道理?否则天下诸侯就会因此而对陛下生出轻慢之心!微臣认为申槐望封所言极是,忠诚可勉!”
数十名官员早就和望求沆瀣一气,纷纷表示附议。
太师文伯被穆王再次呵斥,他那张老脸面白如纸,不敢再出声发言。大司徒许重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站出队列,仰首痛切地指责望封道:“望封太史,数天前你在圣庙向大王陛下口口声声没有妖邪,今天你又在这里大谈妖邪,莫非你才过去几天就已经忘记了当初所说的那番正气凛然的话?雍仇不过就是个人死罪而已,你已经取代他担任朝廷太史,你又何必非将他九族置于死地不可?说妖邪究竟谁的行为才是妖邪?你心中到底有没有半点仁慈道义?”
许重转而面对穆王哀切出声:“陛下啊,雍仇之罪不过区区小事罢了,微臣于大祭当夜亥时,亲眼目睹百数颗星星坠落,这百星陨落是上苍示警征兆,必须立刻下令太史寮查明究竟并派遣官员在全国对星星陨落地点展开普查,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啊!”
“一派胡言!朝廷日夜都有占星官观察星象,怎么就不知道还有这百星陨落的事件?许重,你好大胆子,竟敢妄言欺君,该当何罪?”望求蔑声冷笑,言语中透出森森寒意,转头对穆王正声道,“请陛下明断!”
穆王被官员们的争吵弄得脑袋里已经乱成一锅粘糊糊的热粥,躁怒的心火在血管中四处奔窜,他再也压制不住了,彻底迷失理智,瞪大通红双眼,眼珠子几乎就要爆开,啪地拍案而起,怒喝道:“着太史望封会同镇殿将军封佑骁即刻将雍仇九族锁拿,查抄全部财产充入国库,所有涉嫌妖邪器物尽数焚烧,后日午时将所有男丁斩首,已有生育的妇人以及雍家未嫁女儿全部关押监狱作为王侯殉葬祭品,其余人犯在脸上黥刑后全部流放九夷之地!退朝!”
穆王怒气冲冲地将广袖重重一甩离去,太师文伯惊得双腿发抖站立不住,身子一倾就倒在地上,嘴里不断自责道:“完了完了,雍家完了……”
许重心头就好像被人重锤恶狠狠地捶击,他木然站立在殿上,再也不能自已,喉咙里格格响着,好容易才发出如泣似诉的喃喃自语声:“妖异……妖邪……怎么办……我怎么办……这都怎么了……”
望封和镇殿将军封佑骁带领数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