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灵谷寺,每逢初一、十五,正值庙会,只见那青鼎烟熏雾绕,善男信女们各备香烛黄纸,虔诚上香,好一番热闹场面。灵谷寺,约为南朝梁武帝萧衍时建,据说此帝极为好佛,曾有数次出家为僧的惊人之举,最后却是在文武群臣向寺庙缴纳巨额赎金后才得以将其赎回,这也算得佛教史上的一段佳话了,但对于一个王朝来说,这却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因为皇帝玩得太有个性,那这个王朝也必定完得非常有特色,史载,萧衍困亡于侯景之乱。
灵谷寺自南而北分别是天王殿,观音堂,菩萨殿,如来大殿,东西两侧则是众僧众的厢房,紧挨寺门的天王殿前有一塘长数丈,宽一丈的碧水清池,清池之中放养了许多金色锦鲤,池底还遍布着一枚枚内方外圆的铜钱,而天王殿的左右两侧,则是罗汉堂,佛祖座下的十八尊者各具姿势,或嗔或怒,或喜或悲,一字排开。
此时,一位身着紫杉,身段姣美的少女正双手合什,朝这些虬眉怒目的罗汉们屈身行礼。
“小姐,这些家伙怎么个个看起来那么怕人呢!”说话的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小丫鬟,只见她眉目疑惑,小嘴一撅,也极为小巧可爱,显然,她此时应是对着那位紫杉少女说话。
将十八尊者一一拜完,紫杉少女才对那名绿衣丫鬟说道:“碧儿,这些都是救苦消难的神佛,不可乱嚼嘴巴,喜怒皆非其本意,若非降妖伏魔,何须金刚之怒?”这时旁边一位老和尚正巧听到紫衣少女的评说,却是连连颔首道:小姐心有佛根,必得善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那名紫杉少女见状忙自回礼不及。
那被唤作碧儿的绿衫丫鬟却是轻轻的哦了一声,又飞快的瞟了那数十尊罗汉一眼,心想:小姐拜这些怕人的家伙,难不成也想让这些鱼木疙瘩吓吓家里的那帮坏人,给夫人也驱驱魔。碧儿认真看了看那些佛像,自觉想通了什么,小小的身段儿却也是朝着那些罗汉佛像们躬身一拜,随即便紧跟在那位紫杉少女的身后,往天王殿后的观音堂而去。
天王殿,观音堂与菩萨殿西侧便是灵谷塔,那塔高十层,成六角锥形,斗钩飞檐间皆挂着铜制风铃,随着夏日凉风微起,却是叮叮当当清脆的响个不停。
在灵谷塔下左侧十数尺,一株百年老树之旁,摆放着一张小木桌,旁边扎有一面黄底黑字的长幌,上写四字:铁嘴神算。小桌之后,坐着的是一位白衫男子,一柄水墨折扇正掩在他的脸颊上。与熙熙攘攘上下宝塔的人群相比,他这一处倒是显得有些清净寥落。
“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这时正在梦会周公的白衫男子隐约觉得有个声音在耳旁唤着自己,奈何他此时睡梦已深,竟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喂,算命的,醒醒,醒醒啊……”
“今天天色已晚,不开张,明日请早。”被拉扯数次,那名白衫男子终于挨抵不住,从睡梦中惊醒,不耐烦的回道。
“天色已晚?”那扯唤着他的小丫头看了看头顶的炎炎烈日,哪有半点天色已晚的影子,哼哼,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小丫头心中一阵嘀咕,待她瞥见木桌上放的那一杯凉茶,却是喜上眉梢,缩手轻轻的将那杯水取在手中。
只听见“哗啦”一声,就见那白衫男子像触电一般猛然蹦起,他低头瞧了瞧湿透了的衣衫,只觉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正待卷起衣袖,挥起老拳,将那骚扰自己之人饱揍一番。
段凌云现在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身着天湖绿衫的小姑娘就是那个搞破坏的。不过一看那丫头气势汹汹的架势,他,段凌云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根本就没有认错道歉的觉悟:得,咱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这哑巴亏自己是吃定了,嘿,不过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段凌云拾掇拾掇小木桌上的红册签条,扯起那面幌子,施施然踱到那小丫头面前,淡淡的笑看了她一眼,便悠然而去。
段凌云不想与这个小丫头多加计较,并不意味着这个小丫头就会收手放人,没走多远,段凌云再次瞧见了方才那搞破坏的小丫头正阻在自己的身前,一副不愿善罢甘休的模样。
看我好欺负是吧,段凌云在心底冷哼一声,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自己的那袭长衫,旁若无人的大声喊道:小姑娘,让我想想,你这么急着找我铁口神算,难不成是急着算卦找相公吗?
话音未落,小丫头的脸色就像起着奇妙的化学反应一样,在急剧的变化着,先由青变紫,再由紫变红,最后像一个熟透了的大番茄,待到最后却是狠狠的“呸”了一声,怒骂道:好个不知羞的臭男人,谁有空找你,是我们家小姐找你……
“哦,原来是你们家小姐招相公啊,一样一样……”段凌云打了一个哈哈,暧昧的朝那小丫头嘻嘻一笑,一副我很清楚,我很明白的模样,但段凌云这自认为很帅很酷的笑容看在这个小姑娘的眼里,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猥琐。
小丫头看着他那张嘻嘻笑脸,只觉分外可恶,当她又羞又气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段凌云却是硬是拉过她的一只小手,丝毫不理会主人完全不合作的态度,端详了半晌,却是摇头晃脑道: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