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还是不愿伤人性命。
展亭玉眼见就要被击中,他弃剑,剑一弃没有了剑的束缚,身子反而灵活了,借着前冲之势身形横移半尺,这半尺已经留出了空袭,右手一拳击出险险拦下了铁手铁掌。
铁手闷哼一声,这一掌硬拼牵动了伤口,那剑锋似乎又往身体里钻了几分。
展亭玉则胸口一阵气血翻滚,从嘴角流出一丝血痕。可是他已经借此飞身来到了床边,守在了那女子身前。有他在,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谢依函见到二人终于分开,再不怠慢,一双灿烂如星辰的弯刀已经握在了手中,弯刀长不过一尺,恰如一弯新月。她喝道:“大家都且住手,有什么事先说清楚。”
展亭玉护在那女子身前,看着铁手,冷哼一声道:“好,那就说说清楚,铁大名捕深更半夜不睡,来到这里要干什么?”
众人都看向铁手,铁手拔出断剑,眉头微蹙,谢依函的心也跟着一紧。他随手点了几处穴道,封住了伤口阻止血在流出。然后,才道:“我是跟着一个人来到这里的,而这个人,我猜就是展公子。”
他说的平淡,却语惊四座,展亭玉不屑的冷哼一声,他低头看苏雪,苏雪此时恰好抬起了头,那么深沉那么沉静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似乎是一种嘱托一种歉疚一种悔恨,这一眼里蕴含了太多的感情,太多的话语,让展亭玉呆住了。所以,虽然听到铁手的话,他却没有回应。
见展亭玉并不答话,却痴痴的看着那个女子,铁手便将今夜所见所闻一切原原本本的道来,他办案多年,语言能力已经磨练的很好了,三言两语,众人已经明白了大概。
最后,铁手道:“我听到房中女子道:‘亭玉,铁手来了,要来查案,欧阳逸和独孤梦他们也来了,要来报仇,我们、我们怎么办?’男子则道:‘雪儿,有我在你不要担心,你做的很好。’接下来……”铁手顿了一顿,继续道:“接下来,我伏在窗外一直不敢轻动怕打草惊蛇,谁料那黑衣人还是发现了我,房中突然安静下来,我还待细听,窗户突然被人撞碎,那黑衣人破窗而出,我与他匆匆交手一招,还是被他逃了,正要追赶,依函来了,黄瑛也来了,之后的一切,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铁手还是心存厚道,掠过了苏雪与那男子在房中的一段激情,众人面前,总要给女孩子留一点体面的。
听了铁手的叙述,尤其是房中人的言语,众人都是大惊,她们看着铁手又看着展亭玉和苏雪,一时不知是该怀疑铁手还是该怀疑展亭玉和苏雪。
当时天色幽暗,并无灯火,谢依函未能看清一切,只模糊看到一个黑影在苏雪窗外,就大喝出声了。她看向黄瑛,想知道黄瑛是否看到些什么,黄瑛依然冷漠,静静的没有一点表态,并不说相信也不说怀疑,只是若有所思。
谢依函忽然想起什么,道:“你说那黑衣人是亭玉,可是亭玉是在我们之后才来的啊。”
铁手一笑,道:“这是个问题,不过我与黄瑛姑娘交手,那一段时间足够让人换身衣裳了。”
谢依函默然。众人都看向展亭玉和苏雪,只有铁手一家之言,自然并不可信,大家都想听听展亭玉和苏雪的说法。
展亭玉此时冷笑几声,一仰头,却不料突然被坐着的苏雪抱住了胳膊,他低头一看,仰起头的苏雪此时满面都是泪痕。此时的她谁也不看,只是看着展亭玉,她的泪她的憔悴容颜都让展亭玉心碎。
“你怎么了?”展亭玉柔声问道,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相依相伴。
苏雪颤抖着,仿佛在与什么恶魔做着激烈的战斗,她几次张口,终于悲声道:“亭玉,我对不起你,你、别恨我……”她闭上了嘴,嘴角却突然流出黑血黑色的血,头一歪,倒在了展亭玉的身上。她的手依然抱着展亭玉的胳膊,一张秀气却憔悴的容颜还留着临去时的悲哀。她,死了。
这样的变故没有人想到,众人惊呆了。铁手却早已见了太多的生死悲欢,他无奈的一声叹息,他常常都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相处,人们为什么不能珍惜生命?
展亭玉则木然的立着,只是他的目光离不开那一张悲哀的容颜。他不能相信眼前的发生的一切,他不能相信苏雪就这么死了,他拼命告诉自己这是一场噩梦,自己只是在梦境,他希望梦快点醒,他希望明天一早来看苏雪,苏雪还是在那里安静的看着书,见到他来,浅浅淡淡的笑笑,安静的请他坐下,给他泡一杯茶,然后两个人就那么坐着,什么也不说,就是安静的坐着品茶。
他的指尖刺穿了掌心,很痛,血流了出来;他又咬破了舌尖,更痛,满嘴的血腥。这,不是梦。
他缓缓地跪了下来,将苏雪揽在自己的怀中,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鲜血。他微微的笑了,轻轻轻轻的哼起了一首歌,那是一首古老的歌谣,是谦谦君子遇到在水一方的窈窕淑女所哼唱出的好逑之歌。
人们都默然,谢依函的泪却已经大滴大滴的滚落。
苏雪显然是中毒而死,必是在齿间或者口中含了致命的毒药,看来,她早准备好了面对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