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动胡某!”
单怀仁道:“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近日怀仁夜观天象,知嘉定皇帝气数已尽,驾崩之日就在年内,到那时,史钱二人若立赵询为傀儡皇帝,则朝中权柄全入他二人之手,他们势必就会清除异己,而胡将军又势必首当其冲。胡将军有否想过为自己做一些打算呢?”
胡成刚听了单怀仁的话,脸上忽阴忽晴,他当然知道单怀仁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嘉定皇帝在史钱二人引诱下沉迷酒色,正当壮年却已沉疴难起,人人皆知他气数已尽,史钱二人废掉太子赵宏,另立赵询为太子,摆明了赵询只是一个傀儡,虽然朝中不少文臣武将包括他自己在内都竭力反对此事,可此事已成定局,难以挽回。到了傀儡皇帝上台的那一天,便是大权全部落入史钱二人手中之时,到那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史钱二人将再无顾忌,势必第一个拿他开刀,一年前,史钱二人借故将原襄阳知府与他颇为相得的曾立调到京城任了个闲职,而将史钱二人的心腹沈家声调来襄阳任知府,显然就是针对他而来的。真到了那一天,史钱二人要夺他的兵权,他能怎么办?其实单怀仁和龙吟一起来,他心里很清楚他们找他做什么,他也知道龙吟之志决不仅仅是一个均州,可他身为宋将,怎能…?
想到这里,胡成刚下定了决心,他对单怀仁拱手道:“此事不必再提,大丈夫死则死耳,何足道哉,只求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日后能名标青史,于愿已足!若单先生和龙将军愿在胡某府上做客,胡某无任欢迎,若是再提此事,莫怪胡某不客气,要送客了!”
龙吟闻言仰头一阵哈哈大笑,胡成刚愕然望着他,龙吟止住笑声道:“我久仰胡将军大名,原以为胡将军忠肝义胆,智勇双全,可惜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原来胡将军只是一个不辨是非,愚不可及的武夫!罢了,罢了,单先生不必再为此人徒费唇舌。我们就此告辞!”说罢,三人一起起身,龙吟向胡成刚拱了一下手,便当先往厅外走去。
胡成刚一生都没被人当面指斥成“不辨是非,愚不可及”,此时他怒极反笑,哈哈一笑后对龙吟喝道:“且慢,还请龙将军明示,胡某如何不辨是非,愚不可及,若没有好的解释,莫怪胡某得罪,要以手上功夫向龙将军讨教一二了!”
龙吟施施然转身道:“胡将军眼见当今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却不思为国除奸,岂不是不辨是非?手握数万雄兵却束手待毙,岂不是愚不可及?”
胡成刚道:“我不为国除奸,非不愿也,实不能也;我纵然手握数万雄兵,但我所抗者为北方鞑虏,并非大宋朝廷!胡某只知忠君爱国,万万不敢对朝廷有二心,龙将军若以此来攻讦胡某,恕胡某不敢当此评语!”说着,他的双眼精光暴射,直视龙吟。
龙吟洒然道:“胡将军忠君则忠矣,爱国恐怕未必?”
胡成刚笑道:“我不爱国?可笑可笑!”
龙吟道:“自有宋以来,内有奸臣误国,外有异族欺凌,数百年来民无宁日,近一百年来更是丢失大片土地,只能偏安江南一隅,百姓生活困苦,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可当今朝中史钱二贼把持朝政,欺上瞒下,不思光复故地,抵御外侮,只知横征暴敛,以饱私欲。目下史钱二贼变本加厉,愈加倒行逆施,竟要对胡将军下手,此举无异自毁长城,若胡将军一去,襄阳岌岌可危,襄阳若陷,大宋北面屏障尽失,则大宋亡国之期至矣。胡将军只知忠于这样的朝廷,宁可束手就缚,却不顾国之将亡,这能算是爱国吗?儒家亚圣孟轲尚云: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胡将军若要置国家、人民于不顾,愚忠于朝廷,那龙吟也无话可说了!”
龙吟这一席话说得胡成刚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些后果,只是他从来不愿意去面对这些,总是认为得过且过,只要他问心无愧就行了,现在,龙吟把这些东西无情地摆在了他的面前,逼着他面对,他觉得头痛欲裂,不觉低头喃喃道:“这个,这个…”
这时,龙吟开口道:“胡将军当年兴义兵为的是抗金,但胡将军可知北方草原新兴起的蒙古上月以十万铁骑渡过黄河攻陷开封,你毕生与之相抗的金国也是亡国在即了!”
这个消息终于让胡成刚浑身一震,他抬起头来,惊呼道:“什么?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