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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县长悲慨殉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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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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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碎的苦厄,是骨碎使他正视了悖戾之命,从古诗词的慷慨悲歌到一统河山的民国狂想,从视死如归的北伐到奄奄一息,从行尸走肉到忍辱负重,没错,鸦片县长也是县长,民团团长也是枪管的主人,但天上的雨地上的露都没有上苍的眼睛繁多而澄彻,上苍洞见了他的宿命之穴,借了一枚仇人之弹,再度穿越!

    俗人不可以凭半截生身猜度上苍,可蒙县长忍不住猜度了,他猜度战争的那枚将琉璜星火压缩而成的噬命之果,何以如此巧妙地一而再,再而三地砸着了他的忌讳之穴,无它呵无它,只有上苍的仇怨之弹才会有此神圣的穿越。

    而这种裹着缠着魂灵之丝的神圣穿越还夹带了某种陌生而又熟悉的哀鸣。

    不,是一个人的呼叫,一个呼天抢地的女人不住地重复一个符号,这符号也是这么陌生而又熟悉。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符号就是蒙县长自己。“廷宏——廷宏——”是呼叫着蒙县长的爱称哩。

    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嗓子就是妻子穆圆圆。

    穆圆圆是趴了一匹颜色比她的青衫更沉重更单纯的黑马,钻出岬背的乱石堆,踏踩了未冷的尸骸与比尸骸冷峻得多的沧海桑田的残骸,穿过硝烟裹挟的风雨或者风雨裹挟的硝烟,她是从蒙老爷的绝望之叹里惊知蒙县长轿子的方位的,她和她勒得只能面对苍天的马直奔蒙县长,她没想到她相当于直奔死亡。

    蒙县长艰涩地将头颅探出人字形的轿帘。他静静地瞩望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声的穆圆圆和为穆圆圆擂鼓的马。在此之前他曾从望远镜里端详过,也是女色青衣的古陵老象一只糯稻青虫一样,从那乌龟状巨石上携了炸弹往下滚,之后是他听不见却看得惊心动魄的慌乱,之后,轰然爆炸。对,这时候穆圆圆不安地不祥地惊呼着狂奔着,穆圆圆的惊呼与黑马的铁蹄是持续不断的爆炸,在他的天灵的低空发生,他的精神被无情地撕裂了,撕作了纷纷,无情地鞭挞着——穆圆圆,站也站不稳的小脚女人。穆圆圆,一俟上了马就能盘旋狂奔的烈女。穆圆圆不是她的形貌与蒙县长的形貌结为夫妻,他们不象夫妻,象父女,穆圆圆的教养更不是嫁与蒙县长的,蒙县长在虚伪的蒙老爷的目色下度过了阴郁的少年时光,蒙县长的灵性与智,全象蛇一样钻入了冷酷之壳,蒙县长的蒙老爷所给予蒙县长的无以穷尽,是看不见的阴魂,而她穆圆圆的老爸是个可以大打出手的奸商却不可以稍有变通的旧乡坤,她老爸当给她一掌大的精神阴影,但给了她应有尽有的珠宝。她的幼女时代是在恐怖的缠小脚的时髦里惊吓的,她在奶奶家发现了仆人的脚从爬树到游泳都胜于禽兽,她的造反就是逃掉,她拖了一双伤了筋骨的萎缩的小脚到外婆家住到12岁,因为老爸不相信外婆家的私塾先生,用轿接不回她,用马。她无礼以至于惊世骇俗,她在上学堂的第9天,弹了烤手火笼的火炭烧了时髦女先生的一只洋纱手袋,没想到那女先生的夫君是个革命军人,害她老爸赔了60光洋还在学堂贴了一张“有女无教自罪书”,13岁那年炮花节她跟中学的男生财狗咬铃,赢了6光洋,男生没兑现,她花50光洋买了标局的小手把男生绑了吊在赌狗场,双双被学堂开除了,她在镇上蹩了一年,老爸答应她进城读女师了,可战事起了,先是革命党起哄,再是旧军阀要灭新军,而赤匪又攻入了县城,这时候她疯狂喜欢《七侠五义》之类,废诲淫之书而攻诲盗之书,说服老爸要入武馆习武,只是小脚颠的难受,去了三个早上,自暴自弃。当时城里收了13次军征费,老爸起心要逃了,可北伐开始了,北伐军神勇莫当,传成了天兵天将,可有一夜,她家大院抬进来一个北伐大英雄,她为大英雄的刮骨疗伤感佩不已,等大英雄能喝酒说话了,她和大英雄争论孙文的“知难行易”,争到半夜,大英雄把她给强暴了。她问大英雄娶不娶她?大英雄说娶她,她就跟大英雄约法三章。最后的条件是,若是他“以雄性之暴力逞能,侍强凌弱,则受辱一方可以毒药或暗杀复仇。”最重要一条是,女不达17,可不生育。她是没想到,她的巫医为她“怯夭”(打胎)乃是取的酸攻俗法,“怯夭”数次,她已丧失生育能力。她为此也纳闷了一回,问蒙县长,蒙县长说是因为他吸鸦片,等日后国泰民安,他把腰骨治了,也把鸦片瘾给除了,生儿育女,没有疑难。她又于某夜萌生大愿要唱戏,跟蒙县长说了,蒙县长先是怔了,后是惊了,再就笑了,蒙县长说:“好哇,只是听说,有颜色的戏子早晚是要跟了野爷跑的,你若唱戏,每出门,必得把首饰先交我保存。”她听了这恶毒的玩笑,一把夺过蒙县长的烟枪,嘎一棍打了蒙县长一个额头冒泡,嚷嚷道:“就这么定了!”她真买了戏服,拜了戏师,等她老爸弄明白当了媳妇的女儿要当戏子,化银两买了撒野丐帮换了衣饰到戏师的功夫楼上去哄笑她的小脚,她才一赌气把戏服给烧了。烧了是烧了戏服,可戏根就长到了心里了,从此变成一个戏痴。穆圆圆是蒙县长心里怎样一块心病呢,只有壮岁白眉的蒙县长才心中有数了。这时辰蒙县长看着狂奔而来的穆圆圆,柔肠是给竹刀剪过一般,上苍忍见一个快乐天使直奔灾难。

    穆圆圆在两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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