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提要:共产党人的“逃”徒起波澜。中统特务的话题出现。
雨比路长。
夜里触动太多,蒙县长心思有些迷乱,待轿过石卡的时候,盐妇如约还了枪,刀,马,他就掏了仙箫,燃了洋火化了俗称蝙蝠膏的上好烟土,腾云驾雾起来。
蒙县长醉去。是醉的不沉,但有惊有忧的醉是最深邃。蒙县长苦苦地推究这人世间的匪夷所思,又戚戚然玩味天,地,物的神秘莫测。蒙县长是揪着心醉去的,似乎醉到了深冥万丈,蒙县长仍有所忧虑,于是又象深渊的古龙,再往深冥里醉沉千丈。约模走了三十里,蒙县长被牙营长轻轻唤醒,蒙县长依稀听见牙营长的惊慌甚于兵临城下,也就带上这么一群乌合之众,蒙县长就不明白牙营长碰上了什么了不得的敌情。原来听明白了,是两个共产党跑了。就是他们撑筏到水牢里找着的那一老一少,是在盐村丢的,那分别负责的两个小目知道事情严重,一路不敢秉报,直到刚才接到牙师长一份密令要“就地处决危险分子。”一查,两个小目才跪了求饶。那两个跑掉的共产党正宗是危险份子,还有,共产党的嫌疑犯要就地枷带,由军法分队押解,听候命令。蒙县长醒了三成,问道:“牙营长,这规定你在县城不知道吗?”
牙营长贴轿窗嘘道:“没有哇。共产党杀也杀了好几批了,放也放了好几批了,不杀不放,这刀起刀落,总要等上峰一个训令呀。”牙营长歇了又说:“牙营长才不管这死蛇懒蛤蟆呐,一定是宪兵虫贴牙师长屁股了。”
蒙县长是知道中统特务的厉害,只是他还想不到地老天荒的也躲不过他中统特务的蛤蟆眼。蒙县长说:“管它。到了前线,杀两个逃兵,烧,再请宪兵大爷验尸。烧焦了再打几棍,防备他中统老爷验尸。”
没想到牙营长说:“这个,我想过了,只是,这是说杀的,还有要枷的11个。有名有姓还描了眉目口音,说要是丢人了,立马要张贴捉拿榜呀,榜文都拟了底呀。”
蒙县长这下子是醒了七成。这头破水牢放囚犯才是什么时辰的事呢,人还在路上,那头怎么就知根知柢了呢?
“早就知道街巷上有老百姓装扮的宪兵。这下我知道,中统大爷在县衙里有卧底呀。”牙营长嘘道:“一定有人骑马报信了,那那鼠窝逼蛇窝的,一定是有人把牙师长也看住了,不动国法,先动家法,这算是牙师长积阴功呢。”
蒙县长徒然想起老尔的一句话,大厦将倾,蛛网从容。蒙县长一口寒气冷到了牙根。
“蒙县长,我知道,昨夜险些让那群盐妇把队伍耍散了,不散,是我们守了虾兵蟹将的命。”牙营长经了一夜的履历,老成恃重,说:“这下子要是把队伍停下来,枷上11条汉子,这不乱套了吗。不是盗贼不投牢,这水牢里谁不是手上洗过三碗血五碗血的呢?你突然枷上11个,那几百几十个还跟你走路呵?”牙营长哭丧道:“再说,把人枷了杀呢?抬呢?杀怎么杀?抬怎么抬?”
蒙县长撩开轿帘。
鬼雨妖风,天幕比轿帘还重呢。
蒙县长放上轿帘,说不出话。
轿的坎坷地土地上。土地的坎坷在命运中。
蒙县长吩咐道:“这样吧,别动用执法队。你亲自交待司务队长一个一个请他们靠路边,等队伍向前,再断开粮草队伍,留下三十个会拳脚的,再留一个军法小分队,明明白白,念上峰命令,照命令行事。”蒙县长又嘘道:“牙营长,小心这队伍里也有便衣,要做得明明白白。”
牙营长简直趴不住马背,自从赴了牙师长欢迎蒙县长的一席南霸天蛇宴,他的一股匪气算是吓掉了。自从跟蒙县长上了一趟枭寨,他的一枚豹子胆算是给惊破了。自从昨夜盐村一场古怪的丧礼,他的一点脾气算是玩没了。没错,牙师长曾多少次咬牙瞪眼咒他是猪脑鸡脑就是不会动脑。可人一动脑,路就断了。
牙营长举扁铜壶兀自在风雨里喝了三口洒,再去办事。牙营长仅跟蒙县长五天五夜,老辣了十年,他布置孟连长和执法分队后,即到蒙县长轿边。
果然11个共产党嫌疑犯一见面就知道情况不妙,凭石路窄,回头堵住执法队,前面堵住孟连长和一队小目,厉声喝道:“干什么?”
这时蒙县长的轿子驻在不出五丈远的拐弯路上。蒙县长探头对勒马倾听的牙营长叹道:“这人中气足。”
孟连长和执法队长同时拉了枪栓。孟连长大声宣称:“各位兄弟听好,上峰有令,你们几位兄弟有命案在身,民国乃法纲朝代,在路上,得给你们加绳子,委屈了。”
“军中无戏言。在水牢问我们愿坐牢还是愿打仗,我们愿打仗。长官这是要变褂吗?”嗓门粗豪的火眼人是长脸长腰的壮岁,泡水牢久了,苍白如槁鬼,狼眉兔胡紫中斑白,猪眼血红,一口细牙银光雪亮,高出孟连长半个头,他哼嗤有声,突然吼道:“有拴着去打仗的吗?说!”
孟连长往后跳了两步,他明白是不能开枪的,可还是嘎叭嘎叭弄扳机,吭嗤吭嗤道:“老子枪毙你!”
火眼人立刻明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