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惹不得咧,有枪咧。”这话不说倒好了,说了这话,算是点着了瑶王的一腔怒火,啪地一记拍,说:“偾和瑶犯了哪个天条我应该问他一问。”
婧跑上来拉住竹梯单架哀求道:“瑶王,瑶的遗书你刚过嘴,瑶说她不欠人一分钱,人不欠她一分钱,你不能让瑶不得安宁呵!”
瑶王被婧说醒。
但抬瑶王的老庚没停下,还是把瑶王抬近坟冢。这会只听那李副市长摇头晃脑在念经。大概那经文也了得,享哈二将都避得远远的。
瑶王听不懂。活生生的话一旦变成戏文,又假又难听,他想,他听不懂,他不喜欢,瑶听懂?不可能。瑶喜欢?不可能。但瑶王听懂了一句“人有病,天知否?”瑶王大喝道:“什么?你说什么?”
李副市长吓一跳,道:“人有病,天知否?”
瑶王喝道“天有病,人知否?”
李副市长懵了。他俯看手中的稿子,晦了,但他是不用看字的,这是他苦孤诣的一篇杰作,只须提示一下。人病而怪天之不知,是人怨天也,责天也。天如何有病哉!
瑶王比较得意,侧目看一眼李副市长,想起婧说的蠢猪,真是一头蠢猪,蠢猪闷声。瑶王咄咄逼人:“怎么,当我不懂古诗?毛主席,我还懂吧!”
蠢猪给逼得窘,突发一声厉喝道:“是人有病,天知否?”
瑶王听了,以为听错,想明白,大大光火,叱道:“天,什么是天?天就是洋人说的上帝,天就是中国说的天理。人吃喝拉撒偷鸡摸狗什么么秘密能瞒了天?笑话。噢,人有病,天不知道?天知道得很。天又是什么?神仙没有缺点?皇帝没有过失?毛主席没有错误?党纪处分有没有错误?法院判决有没有缺德?都有的,一个世纪,什么都有。人病,天是知道的,该不该死,天也有失手的。我们没有信仰吗?我们信仰什么?我们怎么信仰?一付心肝对一付心肝嘛。神仙也有心肝,神仙也有血有泪嘛。我们是彻底唯物主义,神仙也有病嘛。人有病,神仙肯定知道,神仙有病,人就不定知道,人自私嘛,人渺小嘛,人下贱嘛。所以,毛主席提醒人民群众:天有病,人知否?意义深远嘛。现如今时代,不是天要罩人,是人要识天,人要罩天,人都出宇宙咧,是宇宙黑洞瞄冷地球咧!”
蠢猪傻了,傻叫道“本人正在读博士。”
“呀嗬。”瑶王颔首,幽幽叹道:“博士,赌博那个博吧?”瑶王突然红了猪眼,飞一串泪珠,道:“你个禽兽不如的蠢猪!你敢叽哩咕噜玩什么洋话懵我女儿懵我外孙!她们是神仙,你是蠢猪,你没一滴眼泪,你不配,你给我屁滚!”
蠢猪以为瑶王要夺他命,躲那铮亮的乌木拐杖,委婉曲折,演了一派鸡卷风的舞姿,逃逸到拐杖不着的地方又立定,喝道:“你才是蠢猪!”这时亨哈二将已挡到瑶王身前。蠢猪立定,还往坟冢挤,怒喝道:“你就当我是一个公民,一个公民在向一个他认识的死者表达一份哀恸,行不?”
“你都叽哩咕噜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东噢!”瑶王大恸。
蠢猪当然不愿任何人听他念的,可知道这下子非得当大家的面念不可了。于是念起来,却是英语。
瑶王悲不自胜。他听来蠢猪是一肚子怨怼。他哀求道:“你就明明白白说出来好不好?我不要听见天地之间有什么哼哼嗤嗤,怨我女儿,怨我外孙女。”
蠢猪吼道:“我念的是āidìměidūnshū!《ultimatum》!《哀的美敦书》!”
哼哈二将倒是知趣,又避了。
蠢猪突然压低嗓门贴担架头的瑶王嘘道:“我!我不再是副市长了!我!我给双规了!我大限将临了!不是党纪要杀我!不是法律要杀我!是世纪病慢慢杀我,世纪病,知道不?叫艾滋病,肉体的。叫神经病,精神的。我为肉体的病折了,什么都折了。我为精神的病得救了,全救了。哈哈,又双规,又自由,明天判刑也不用进监狱!信不信由你。死也没有痛苦!信不信由你。别以为那哼哈二将是什么首长的警卫,是警卫,不是过不是怕人害我,是怕我害人!信不信由你。最后告诉你,我最近才搞明白瑶把小美美改名小画眉,告诉你,小画眉是我生的!你女儿喜新厌旧,跟个流氓跑了,躲回到你这山高皇帝远的建别墅,完大婚,让我把案给破了,是狗男女合作败毒!就在你这个特级残废要为他们主持婚礼那天,我下令拘留了狗男女!拘留,不法办,狗男女只是吸毒,为了毒资,小小贩毒,不够法办,很有意思是吧,喜日子被拘留!哈哈,最后是被天谴的,畏罪自杀了!可我把狗男女给过高估计了,我以为最后,我将得到我女儿,没想到,她竟然杀女殉葬!老同志,听说过吗?杀女殉葬!噢,天下有谁,临死了还大办喜筵?临死了还打扮得花枝招展?临死了还把亲生女儿哄得好好的在最后一分钟里再下手?谁?谁?”
瑶王全听明白了。蠢猪。是的,蠢猪。瑶死之前给蠢猪的命名就象他获得的特残一样精确。是的。每一个人都是上帝的一粒子弹,惟有上帝,才做到弹无虚发。瑶王明白,他的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