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说的一等公民喽，那是醉，嗳，醉，醉酒，醉药，能酒的，就喝哇，皇宫什么酒没有？老到地老天荒，醇到皇帝一家自己用一口泉，美酒，寿酒，药酒，毒酒，醉了再排到皇帝龙尸旁边，爱薰香的薰呀，兰香，麝香，晶蛇香，蜈蚣骨香，香到浑水泛清，香到象骨蜡黄，香到玉石开裂，薰到醉，醉了再排到皇帝龙尸旁边。”
“那醒了怎么办？”
“嗳哟，少一个交待你就不明白，醉的时候勒一下咧。”
“勒一下？”
“嗳哟，上吊那不是勒一下，是勒两下呵？”
“杀人？”
“怎么叫杀咧。梦里去，什么叫杀咧。”
“那算什么咧？”
“嗳哟，我怎么说得清那算什么咧。封建社会，你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什么咧？剑，杀人用的吧，你掘得一柄古剑，宝咧，考古教授说是玉龙宝泉，宝是世界级咧。历史历史，腐朽不完，历史咧。”
“唉。那第二等公民呢？”
“在封建社会，第二等到第八等公民说不清，说得清是第九等公民，那就是抬皇帝棺的，皇帝棺安好啦，跑哇，跑，有跑出城门，有跑不出，铁门宫咚一声，压的压碎，关的关在冥宫里了。闷。死。”
“怎么啦？”
“所以难产死，叫皇帝坟。铁门硬，关死命。老百姓不说人狠人毒人冷酷，说命硬。唉，难产死，可悲哟，死产妇还得给咒，咒什么？咒命硬。不怪心狠心软，不怪无德无能，怨命，命太硬。”
“怎么又叫仙姑音？”
“我只懂得一点点。都知道跳绳巫十有八九摔死绳索上下，你想想折脖子临死那声绝叫，什么声音？”
“吓死人，什么不比，比那声音。”
“不是人爱比那声音，是那声音比人。”瑶王叹道：“谁不是娘生的？生你你没听着，告诉你一声还不行？”瑶王说：“俗语俗语，相约俗成，鬼知道最早说这话的老古董他们是怎么个约定。你只念着现在，老百姓不说善良，不说道德风范，说心肠软。谁没付心肠？谁的心肠还能是玛瑙珍珠串的？夸‘仙姑音’，你说它不清。”瑶王感慨道：“分娩就有埋葬皇帝那么严重。抬不起那道铁栅门，闷死命，就叫皇帝坟，抬得住那道铁栅门，救了命，就叫仙姑音。”
“噢！噢！”小画眉突然又踢又跳地扬手叫道：“仙姑音音！仙姑音音！”
大家看那难产母骡，是呱呱呱地滑了前蹄又站，滑了前蹄又站，站不起来，侧了叉开后腿，下体的血污之间露了一团棉白，晕血而更其殷红的棉白，那是小驹的胎衣，胎衣暴裂，率先来到这世界的是小驹的一拳额头。那是一方怎样神秘的玉石呵。妈立马跪了下去，围着母骡垫稻杆，稻杆的被子越来越宽，越来越厚，母骡一伸一缩地蠕动着往稻草被子上移，母骡有一又少妇的美艳绝伦的大眼，这时辰母骡就用能说话的大眼跟妈眯了一眯，那话私密而且玄奥。瑶王听到：噢，羞死我，真是丢人现眼；柚听到：很难很难，说不准，很难很难，说不准；婧听到：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妈听到：能过得去吗？能过得去吗？小画眉动尖尖地耸了肩啸了起来。
“仙姑音音——”“仙姑音音——”“仙姑音音——”
干栏的数十支石柱乌木柱全让小画眉的尖啸弄扭曲了一般。
是柚秉的灯颤得厉害。
大家都矮了一截，这才发现母骡噙了两把白花花的眼泪。一看，小画眉也是噙的两把白花花眼泪。是小画眉的泪珠率先摔了。
抱小画眉的瑶把头埋在小画眉的小肚子团团里。
母骡也把头抵在金灿灿的稻草垛里。
小画眉又尖啸道：“仙姑音音——”“仙姑音音——”
母骡呱嗒一声侧倒后半身，跪着颤抖的妈挪了挪膝头靠近了，用手轻轻抬起母骡的一只腿。小驹连胎衣带血窥探世界的忧犹寡断是动人心魂的，披着银晶灿亮的类似鸡血石的衣裳，这梦幻般的轻盈令坚硬的世界柔软。
小画眉急的要从瑶的怀间挣脱，她要帮助小驹坚硬起来，坚强起来，镇静起来。小画眉要小驹深信这个世界是真的。她的慌乱的比划，她的遽急的颤栗，她的明亮的心要跳出咽喉的喘息，小驹全明白了，小驹就向她探着轮廓不很清晰的头颅，在胎衣破裂的那一刀刃口上，银白小驹的眼睛黑得象一滴墨汁，墨汁冉冉的动荡，熠熠地放光，终于，小驹放亮了炯炯的目色。小画眉惊得仰倒在瑶的怀间。
大家看看小驹，看看小画眉，全吓呆了。惟有瑶王勘破这天地间的神妙，轻轻叫道：“小画眉，精灵得很，你叫醒小驹哦，小驹醒了哦。”
小画眉喜极而泣。
骡本不大，一拳粗的小驹却是猛悍的，咄咄逼人的，生命，象雪公鸡的打鸣，那是会把硕大无朋的黑夜摇落的。这时辰懵懵懂懂的小驹仅只细细软软地吐着一只银戒指般的泡沫，可它的奥妙竟有如含着一枚春雷一般。小驹象昙花的绽放，嘎嘎地响，摇弋着，挣脱着，节节拔高，圈圈放大，先是雾一样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