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凳，她都要坐我膝盖上过夜噢。”
婧又出来了。这回她说：“妈，我去送萍阿姨！”
妈说：“好。萍阿姨要上班哦，晚上再跟萍阿姨说话。”
婧就一蹦一蹦送阿萍。
阿萍说：“不用送阿姨。”
阮美霞说：“她要去看妈妈睡什么地方哦。”
她们就走了。回到厂区宿舍，婧不用阿萍介绍就认出妈妈的床，爬上去，噢一声叫着怦地睡倒，又蹦起来，从袋里拿出五把苞谷棒，抱住阿萍悄悄嘱道：“萍阿姨！每个人一截，好丢脸噢，你可以帮分吗？”阿萍拍拍婧的屁股说：“行！我还要说，原来婧在家里是准备了8把的，忍不住，半路吃了两把！”婧大吃一惊，她弄不明白萍阿姨怎么知道这一点。抱脸羞倒在床上，哈哈大笑。没等阿萍说话，婧就走了，出门时说：“萍阿姨再见！”
阿萍跟这位乖巧过人的婧亲热的不行。第四天早上，婧就咬阿萍的耳朵说：“萍阿姨，今晚，我不跟妈挤了，我要向你这边转移了！”阿萍高兴得不得了，把婧抱起来，正要说话，没想到婧说：“我知道了，妈妈早在我离家那天就知道我丢了，妈妈到车站等了一晚，第二天上班让机器轧了手。妈妈又抱伤手到车站等了一晚，第三天才病倒的！”阿萍听得身都软了，曲手轻轻掐婧的小鼻子说：“懂了就好！你是你妈一只手！你是你妈一只肺！这样也好，这一来，你长大了，你妈又知道她有没有病！”
6
婧，你是妈妈的一只肺。
婧从医院的一楼跑到六楼，又从六楼跑到一楼，婧看了许多许多的人体解剖图画，肺象染了血的蜂窝，千只眼万只眼的秘密张望。
婧突然想道：“大广州的医院怎么会这么小哩，比镇上的医院还小。”不对。婧噔噔噔地跑出这拐弯抹角的破烂巷子，径直往宽阔的街道走，婧发现了突然从树冠顶上闪闪发亮的大红十字，婧进了大医院，心里的小老鼠怦怦乱跳。婧歪头歪脑找了很多楼道，见五官科，婧把手捂在胸口想，肺当然不是东张西望的东西啦。见皮肤科的时候，婧把手捂在胸口想，肺当然是不见太阳的啦。见妇科的时候，婧吓了一跳，妇科那就是妇女了，那是不是说我妈妈呢？婧瞅了个小小的医生问道：“医生，我妈妈的肺有问题，是在这里治吗？”小小医生象阿萍阿姨一样笑吟吟的，她只是觉得婧这么漂亮这么乖巧，她就问：“你妈呢？你妈不能来看吗？”婧说：“我妈怕花钱太多。医生，你能告诉我肺有问题要多少钱才治吗？”小小医生好象听明白了一些，就问：“肺有问题？应该到内科，”又问：“你妈妈是病了吗？”婧说：“我惹妈妈生气，我妈就病倒了。”小小医生明白了，说：“噢，你应该请你妈妈来做一个透视，是胸很闷是吗？不一定是肺呢？”婧也好象听明白了，就问：“透视要多少钱呢？”小小医生说：“只是透视就就简单啦，可能要做一整套检查吧。内科有两种详细的单，有320元，做多少种检查，什么医生，公开问讯电话，有1800元，什么设备什么专家，公开问讯电话。检查清楚了，就好治了。”婧说：“医生再见！”转身就跑了。
婧发现妈妈总是走神。婧发现给妈妈看病的男医生总是一会把脉啦一会说话啦老不正经。婧发现妈妈站的时候有些晃，抬脚的时候轻轻的，落脚的时候轻轻的，妈妈好象心里抬着一块很沉很沉的石头。现在，婧明白了，妈妈是让医生给说慌了，医生说要观察，妈妈担的就是一个现在还不知道的结果。婧就拉妈妈的手，来到医院一楼小院的一棵榕树下。妈妈知道婧有话才这么拉她，扭扭怩怩拉得这么犹豫，这么彷徨，心里的话肯定是想得很苦很苦的。可是，妈妈抱了婧坐在一张长木椅上的时候，婧却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只是喘气。妈妈猜出了七分，就细细地跟婧说了工厂治病的规矩，首先，这个医院是跟工厂有合同的医疗单位，妈妈必须在这个医院治病。第二，不是什么病都能治，不是什么病治了都能让工工厂出钱。第三，最要紧的，打工是有合同的，合同期到了，要是工厂知道你有些病会给工厂麻烦，工厂就不再要你做工了。婧听明白了，这三条可不是开玩笑。婧装作没事，她要去玩。但妈妈太知道婧了，就放婧去玩。
婧去玩了一会，又回到妈妈身边，黏着拉妈妈。妈妈就知道婧要说话，来到榕树下。婧悄悄跟妈妈说：“妈，城里的医院，让男医生摸着手就放不了啦，为了卖药，胡乱要病人花钱花到死！”妈妈听了，忍不住就笑起来，撇一只手指在婧的鼻梁上丑猫猫道：“想起来没有，这话是谁说的？”婧一想，哎呀不好，这话是前年妈妈回家过春节的时候教训寨里的姑娘说的。婧很羞愧。但婧又探出头来说：“妈，摸你手那个医生说话说话就在眼镜里偷偷看你胸脯，哼，我看见的！”妈妈听了，怔住很久。婧又说：“今天他还拉我过一边夸我漂亮，夸着夸着就偷偷问爸爸在哪里？哼！”这话更让妈妈仰倒。婧还说：“我就问，我妈妈的病要多少钱才能检查清楚？他吓唬我说，嗳哟，哪有那么简单！我们医院要出介绍信到大医院，有一种420元，有一种2100元，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