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玉泉点头,感激的看了庞喜道:“喜叔,今夜之恩,他日玉泉定当有报。”
庞喜的脸在夜色中微微的红了一下,道:“先别说这个,跟我来,我带你去见老爷。”
庞喜引路,一起到后院,进一个房间,房中点着一盏细细的油灯,光线有些暗,房中床上,庞玉泉的爹庞诚闭眼躺着,被外的脸,瘦得皮包骨,两眼更深深的陷了下去,胡子拉碴,也不知多少日子没有起床梳洗了。
庞玉泉一见爹这个样子,悲从中来,一步扑到床前,悲叫道:“爹,爹。”
听到他的叫声,庞诚勉力睁开眼睛,看清是他,眼中射出喜色,手从被中挣出来,庞玉泉握了爹的手,那只手也是骨瘦如柴,一时更是又痛又怒,道:“爹,有话你尽管说,儿子一切都听你的。”
但庞诚喉咙里好象有痰堵住了,看得出他有些急,却就是说不出话来,庞玉泉忙给他轻抚胸口,道:“爹,你别急,慢慢说。”
在他轻抚下,庞诚喉咙里的痰似乎下去了,刚要张口,却突地两眼猛睁,他本来说话也无力气,这时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下坐了起来,嘶声叫道:“玉泉,后面。”
庞玉泉急往后看,头刚扭到一半,脑袋上猛地着了一下,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庞玉泉醒来,只见四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但四邻八舍全来了,还有公差,他后娘金氏在号哭着,他爹庞诚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被子扔到了床里,庞诚的胸前,竟然插着一把杀猪刀,那刀的刀把很新,好象就是庞玉泉临回来时在张麻子处买的那一把。
庞玉泉先还有些迷糊,看到刀,他猛一下清醒过来,急叫道:“爹。”要扑过去,却发觉身子动弹不得,忙看身上,自己竟是给五花大绑了,一时又急又怒,大叫道:“为什么绑着我,快放开我。”
正自挣扎,背上猛地一痛,却是给边上的公差打了一棍子,那公差喝道:“你这逆子,为争家产不得,竟忍心杀死亲父,真真猪狗不如,还敢乱叫,再不老实时,一顿乱棍就打死了你。”
争家产不得杀死亲父,这话如一个炸雷,猛轰在庞玉泉头顶,他一时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一挣之下,竟把绳子挣断了,猛地站了起来,大叫道:“不是的,是他们害。”话没说完,脑袋上却又重重的着了一棍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第二日县衙升堂,庞诚遗孀金氏状告庞玉泉为争家产不得而杀死亲父,庞玉泉竭力辨解,但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在他身上,搜出一份假冒庞诚之名写的遗嘱,说是要把所有的家产全部给他,把金氏母子赶出去,这是他要争家产的铁证,庞玉泉完全不知道这份遗嘱哪里来的,但却是有口也说不清,墙外的短梯是一个证据,他是庞家长子,要回来为什么不光明正大,而要半夜三更翻墙呢,插在庞诚胸口的刀是另一个证据,张麻子做证,刀是头天庞玉泉在他辅子里买的。
因后母金氏忌恨,庞玉泉在家中一直呆不住,本来是在县中辅子里做事的,是庞喜偷偷到县城,说他爹带信给他,他爹快要给金氏母子折磨死了,要他夜里偷偷的回去,制服金氏母子,再召集族人休了金氏,把住家产,庞喜会和他里应外合,因此庞玉泉才依言回去,并在三更后等庞喜的短梯翻墙进院的,庞喜应该说是最重要的人证,然后庞喜到堂上,却说他从未进过县城,那夜还喝醉了在床上大睡,什么给庞玉泉递短梯里应外合的事,全是庞玉泉胡编的。
庞玉泉因为急怒,脑子里一直是乱哄哄的,但听了庞喜的话,他一下子就清醒了,所有这一切,都是金氏母子的计策,他是长子,虽然金氏母子赶得他在家中立足不住,但到庞诚百年之后,家产一定有一半是他的,那会儿金氏再泼再悍也没有用,族中自有公断,金氏母子想独霸家产,所以买通庞喜,给他设下了这个套子。
铁证如山,庞玉泉百口莫辨,以手杀亲父大逆不道罪,判处极刑:斩。
打入大牢,朝庭批复后便可处刑,庞玉泉在牢中日夜泣血喊冤,却也是喊天不应,喊地不灵。
这天子夜时分,死囚牢中来了个人,这人整个身子罩在一张大披风中,看不到头脸,只是感觉得出这人身形比较高大。
这人由牢头引着,沿着死囚牢一排排看过来,到庞玉泉前面,这人忽地停住了。
庞玉泉已是万念俱灰,躺在烂草从中,只是望着牢顶发呆,对身边的一切都视若不见,但这人的眼光有若实质,庞玉泉竟给他的眼光刺醒了,情不自禁扭头看去,他看到了一对眼睛,牢中昏暗,这人的眼光却象刀锋般闪亮。
庞玉泉给这对眼光盯着,竟是呆住了,一时间什么也不能想,牢头把门打开,那人走进牢中,到庞玉泉面前,直到他伸出手抓向庞玉泉的手,庞玉泉才猛醒过来,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忙要缩手时,那人的手却是快若电闪,一下扣住了他脉门,随即便有一股寒流沿着庞玉泉手臂冲向他体内,那股寒流是如此的冷,庞玉泉忍不住惨叫起来,不过那人只一下就松开了他的手,寒流也倏忽不见,庞玉泉慌忙缩手,惊恐的看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