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眼见那少年有些面善,一时却想不起像谁,鼻中忽然闻到一阵怪臭,嗅了几下,只觉头脑中微微发闷。黄蓉也早闻到了,臭味似乎出自近处,转头寻找,见雄雕左足上有破损伤口,凑近一闻,臭味果然就从伤口发出。二人吃了一惊,细看伤口,虽只擦破一层油皮,但伤足肿得不止一倍,皮肉已在腐烂。郭靖寻思:“甚幺伤,这么厉害?”忽见那少年左手全成黑色,惊问道:“你也中了这毒?”
黄蓉抢过去拿起他手掌一看,忙捋高他衣袖,取出小刀割破他手腕,推挤毒血。只见少年手上流出来的血颜色鲜红,微感奇怪:他手掌明明全成黑色,怎幺血中却又无毒?她不知那少年经怪人传授,已将毒血逼向指尖,一时不再上升。她从囊中取出一颗九花玉露丸,道:“嚼碎吞下。”杨过接在手里,先自闻到一阵清香,随口谢了一声,放入口中嚼碎,但觉满嘴馨芳,甘美无比,一股清凉之气直透丹田。黄蓉又取两粒药丸,喂双雕各服一丸。
郭靖沉思半晌后,忽然张口长啸。那少年被突发其来的吼声,出其不意的,吓了一跳,啸声远远传送出去,只惊得雀鸟四下乱飞,身旁柳枝垂条震动不已。他第一啸未完,第二啸跟着送出,啸上加啸,声音振荡重迭,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远去。
黄蓉知到丈夫发声向李莫愁挑战,听他第三下啸声又出,便也气涌丹田,纵声长啸。郭靖的啸声雄壮宏大,黄蓉的却是清亮高昂。两人的啸声交织在一起,有如一只大鹏、一只小鸟并肩齐飞,越飞越高,小鸟始终不落于大鹏之后。两人在桃花岛潜心苦修,内力已臻化境,双啸齐作,当真是傲翔九天,声音传出数里。
那倒行的怪人听到啸声,加快脚步,疾行而避着。抱着程英的青袍客听到啸声,哈哈一笑,说道:“他们也来啦,老子走远些,免得被他们啰唆。”
李莫愁将陆无双夹在胁下,奔行正急,突然听到啸声,猛地停步,拂尘一挥,转过身来,冷笑道:“郭大侠名震武林,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果有真才实学。”忽听得一阵清亮的啸声跟着响起,两股啸声呼应相和,刚柔并济,更增威势。李莫愁心中一凛,自知难敌,又想到他夫妇同闯江湖,互相扶持,自己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登觉万念俱灰,叹了口长气,将要拋下陆无双不理,却见到她颈中半块锦帕,心中一酸,抓着她的背心,快步而去。
此时武娘子已扶着丈夫,带同两个儿子与柯镇恶作别离去。柯镇恶适才一番剧战,生怕李莫愁去而复返伤害郭芙,带着她正想找个隐蔽所在躲了起来,忽然听到郭黄二人啸声,心中大喜。郭芙叫道:“爹爹,妈妈!”马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便跑。
一老一小向着啸声奔到郭靖夫妇跟前。郭芙投入黄蓉怀里,笑道:“妈妈,大公公刚才打跑了一个恶女人,他老人家本事可大得很哩。”黄蓉自然知到她在撒谎,却只是笑了笑。郭靖斥道:“小孩子家家,说话可要老老实实。”郭芙伸了伸舌头,笑道:“大公公本事不大吗?”
他怎么能做你师父?这可奇了!”生怕父亲又再责骂,当即远远走开,便向杨过招手,说道:“你去摘些花儿,编了花冠给我戴!”
那少年跟了她过去。郭芙瞥见他手掌漆黑,便问道:“你手这么脏,身上还要脏,我不跟你玩。你摘的花儿也给你弄臭啦。”那少年冷声道:“谁爱跟你玩了?”大踏步便要走。
郭靖叫道:“小兄弟,别急着走。你身上的余毒还未去,发作出来可了不得。”那少年最恼给别人小看了,给郭芙这两句话刺痛了心,当下昂首直行,对郭靖的叫喊只如不闻。郭靖抢步上前,说道:“你中了毒,我们给你治了,再走也不迟。”那少年道:“我又不认得你,关你什么事?”足下加快,想从郭靖身旁穿过。郭靖见他脸上悻悻之色,眉目间很象一个故人,心念一动,便问道:“小兄弟,你姓什么?”那少年向他白了一眼,侧过身子,意欲急冲而过。郭靖翻掌抓住了他手腕。那少年几下挣不脱,左手一拳,重重打在郭靖腹上。
郭靖微微一笑,也不理会。那少年想缩回手臂再打,那知拳头深陷在他小腹之中,竟然拔不出来。他小脸胀得通红,用力后拔,只拔得手臂发疼,却始终挣不脱他小腹的吸力。
郭靖笑道:“你跟我说你姓什么,我就放你,怎么样。”那少年瞎说道:“我姓倪,名字叫作牢子,你快放我。”郭靖听了很是失望,腹肌便松开,他可不知那少年其实说自己名叫‘你老子’,在讨他的便宜。那少年拳头脱缚,望着郭靖,心道:“你本事好大,你老子不及乖子。”
黄蓉见了他脸上的狡猾惫懒神情,总觉他跟那人甚为相似,忍不住要再试他一试,笑道:“小兄弟,你想做我丈夫的老子,可不成了我的公公吗?”便挥出左手,按住他右肩。
那少年觉到按来的力道极为强劲,忙运起功力来抗。黄蓉手上劲力忽然松开,那那少年不由自主的向前俯跌,砰的一声,额头重重撞在地下。郭芙拍手大笑。那少年气死了,跳起身来,满身尘土,退后几步,正要污言秽语的骂人,黄蓉已抢上前去,双手按住他肩头,凝视着他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