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范亨这么一说,张梅没有反应过来,躺在沙发上的范无病却明白过来了。
“呵呵呵――”范无病不由得笑了起来,对父母二人说道,“爸爸妈妈,难道是说,叶工想要让他的傻儿子接他的班儿?”
范亨顿时瞪着范无病看了一阵子,然后才摇了摇头对张梅说道,“你看看,儿子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你这个当局长的都没有想明白!”
“怎么可能?!叶工想让他的傻儿子接班?!”张梅听范无病跟范亨父子两个这么一说,张开的嘴巴如同塞进了一只鸡蛋一般,顿时合不拢了,看到范亨一脸的无奈样子,才小声地问道,“难道说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要不我怎么会这么为难?”范亨白了张梅一眼道。
很有喜感的一件事儿啊!范无病听了顿时觉得有些乐不可支的样子。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了,虽然并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职工的子女可以接替父母的工作职位,但是这确实是现实存在的一个普遍情况。
国有企业的职工都将自己的工作看成是应当享有的一项权利,并且理所当然地将其作为一项私有财产继承给下一代,这个就是接班,在特定的年代形成的一项特殊现象,虽然在一九八九年以后,接班制度已经宣告作废,可是直到三十年后,在某些垄断性的行业当中,这种现象依然以各种不同的形式顽强地存在着。
“但是,傻儿子进军工企业接工程师老子的班儿,这个事情也太富有戏剧性了吧?”范无病真的不知道工厂领导在面对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时,究竟应该如何对待?
“厂里面同意了?”张梅问道。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范亨有些无奈地说道,“大家都是这样办理的,你能说不让人家叶工照葫芦画瓢?傻儿子也是儿子啊!”
范无病呵呵地笑了起来,“不过这种事儿该是厂领导们头痛的,老爸你心烦什么?完全没有必要嘛!”
范亨气哼哼地回答道,“要是那样就好了,厂里面那帮领导们一个比一个油滑,见到麻烦都往后面躲,硬说是叶工是我们车间的人,当然这个接班人的问题也是由我们车间来解决,厂子里面乐观其成!要我说,这哪里是什么乐观其成,分明就是坐山观虎斗,想看我们的笑话嘛!”
“那个傻子究竟有多傻?”范无病非常关心这个问题,若是叶工的傻儿子真的是无可救药了,那他也只有哀叹老爸范亨命运不济,该有此一难了。
范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张梅在一旁插嘴道,“要多傻就有多傻。”
“嗯――”范亨很不满意地看了张梅一眼,比较中肯地说道,“其实就是不开窍!或者说死心眼儿!干技术活儿肯定是不行了,可是我们车间哪里有什么没技术的活儿?就这么当大爷供着,其他的职工们也不愿意啊!那孩子其实人倒是不坏,就可惜是一根筋儿,唉,叶工一辈子好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傻儿子?!”说吧连连摇头不已。
哦,是这样!范无病听了范亨的解释后,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老爸,你看这样行不行?”范无病将自己的想法悄悄地告诉了父亲。
“听起来似乎不错,倒是可以先试一试。”范亨听完以后,面有喜色地说道。
“你们父子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还那么神秘――”张梅有些不慢地说道。
“嘿嘿嘿――”父子二人笑得非常阴险,邪恶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过了没有几天,厂子里面都沸沸扬扬地传开了,叶工的傻儿子终于要上班了!
“子承父业,天经地义,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虽然眼睛里面不无挪谕之色,但通过这件事情,大家的心里面都有些踏实了。
虽然说从去年年底开始,上面的风向大变,说要在企业中打破大锅饭,取消接班制度,众人的心里面都有些惴惴,毕竟这时关系到所有人的利益的,若是不让接班了,那自己的子女们以后该怎么办?社会上一下子多出那么多的待业青年,能安定得了吗?大家都感到非常迷惘。
此时叶工的傻儿子都要进厂工作了,原先传得满天飞的取消接班的谣言自然是不攻而破,再也没有了市场,众人的心里面顿时有底儿了。
“再不济,我儿子还不如叶工的傻儿子啊?!”很有些人如此戏言道。
叶工的儿子还真的上班了!他的大名叫叶天。
不过范亨并没有把他安排到车间里面的任何一个岗位上,他直接把叶天安排到了门卫上,而且是专门负责弄出入检查设备的岗位。
这自然是范无病出的主意,早一阵子的时候,范亨就总在家里面对他们抱怨,说是车间里面的贵重金属零件丢失情况相当严重,积少成多,全年下来总在几万块钱上下。
总装配车间的零配件是最全的,军工产品的性能在很多方面都有近乎苛刻的要求,比如电气性能,因此有些零配件上都有银触点,在当时而言,这可是比较值钱的东西,很多手脚不太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