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气有些凉飕飕的,金一二感染了秋的气息,心里一直有些恍惚,怎么睡不着,也不想打坐,便起身在庭院里走动起来。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独倚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个清凉的声音在禅意水居轻轻吟诗,听声音应该是瑁碧。金一二倒也不诧异,想起白天瑁碧的反应,想来也是个睡不着的人。
金一二刚走到拐角,就听见风中送来低沉的萧声。萧声在空气中流动,缭绕着,丝丝相应,银色的树叶摇曳着倾听,好似大大小小的玻璃珠落入了玉盘中。然后萧声渐强渐弱,渐弱渐强;亦高亦低,亦低亦高;点点滴滴,起伏跌宕;云淡风清,地老天荒。萧是岁月的语言,悠远得让人浮想;萧是心灵的港湾,纯灵得让人澄澈。萧语呢喃,萧情无限。
金一二走到禅意水居,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子正在吹萧,神色黯然。他笑道,“瑁碧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你不也没睡吗?”瑁碧放下萧,柔柔应道。
那声音听在金一二耳朵里却是无比幽怨,金一二心想多半是跟尸牙有关,但是也不想问得太多,只是若有所指地道,“有些事情是要大家开诚布公地说出来才好的,再多的感情闷在心里,也不见得那人就能知道。与其站在他背后默默忍受,默默支持,倒不如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一同作战。”
瑁碧愣了一下,道,“我可以吗?”
“可不可以,应该问你自己吧?!”金一二笑道,“人类有种说法,就是护犊的母狼比公狼更加凶残,因为她们知道自己要保护的是什么。瑁碧姑娘该不是化形时间太长,已经忘记了身为狼的本能了么?还是你觉得那并不值得自己用生命来守护?”
“我……”瑁碧呐呐了几声,苦笑道,“其实我本不是王的未婚妻,他是为了不让我去做天狗王的小老婆才这样说的。我与王虽然算是青梅竹马,但是王对我一直礼貌而冷淡,怕是对我并没有那份心思。”
金一二不知道里面还有这关系,奇道,“诶,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百妖聚会,天狗王见到了我,对我起了兴趣,于是便向狼王提亲,但这天狗王已经有好几房老婆了,他虽然是妖族最强的六妖之一,但为人好色,野心又大,我实在不喜欢,宁死也不嫁。王迫不得已才说我是他的未婚妻的,为此,我们妖狼一族差点跟天狗族闹翻,差点为我族引来灭族之祸。虽然族人们都支持王的决定,但是我……王,他受了很大压力啊!”
瑁碧说到这里,声音里透出几分苦闷,“好在天狗王还是明白规矩的,我们狼族向来一夫一妻,夺王之妻这可是比灭族还大的耻辱。天狗王见时候未到,又受了修魂大人的阻挠,所以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但是暗处却是处处与王为难。”
金一二知道瑁碧有心结,她认为尸牙并不喜欢她,但是若不喜欢,又怎么会甘冒灭族危险,也不让她嫁给天狗王?这是当局者迷啊!想到这里,他也不紧逼,只是自说自话,“我记得狼王向金泽宣誓效忠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不离不弃,自死方休。’我们姑且不论他这样说的用心,但是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不值得用心去守护吗?而且你觉得,若尸牙不喜欢你,会甘冒灭族危险,也不让你嫁给天狗王吗?呵呵,你这是当局者迷啊!我想他白天会说把你送给我,怕是想保护你吧?我听说现在妖狼一族的局势似乎不是很好呢!”
瑁碧想了想,神色明媚许多,她点点头道,“恩。现在妖族有六族实力最强,而他们的王刚好又是妖界的六大强者,他们对妖王一事怎么看,我们并不知道。但是那天狗王的野心却是路人皆知,他是肯定不甘受到妖王节制的,所以现在妖王大人的身份是很敏感的,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做后盾,怕是会发生很多棘手的事。”
瑁碧说得隐晦,但是意思却很明显,那就是若是力量不够的话,即使金泽贵为妖王,也不能顺利继承妖王该有的权力。金一二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道理的,所以在修魂和尸牙向金泽宣誓效忠的时候,便有了提防。不过,他也隐约感觉到修魂和尸牙确实是真心想要辅佐金泽顺利接管妖界。
瑁碧见金一二若有所思,低声道,“其实妖王的出现上届祭祀大人离开前就留有隐语,大部分妖怪都是知道的。可是妖王一直没有出现,根据妖族的规定,祭祀是不能拥有自己独立的‘武装’力量的,所以修魂大人的身份尴尬,那些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