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花雨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轻轻地吁出——每每心情激动亢奋抑或遇着险情时他总要这么吸气再吐出!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他已不再往下想,因为现在不是想的时候。
有些时候,一吨思想也比不上一两动作!
他在察看四处的地形,他要寻找一处最隐蔽最安全的路来接近那几间草堂。
前方那片竹林看起来虽静谧安详,可他深信一旦踏入里面纵然不变成刺猬也要成靶子了。
沈花雨已选好一条隐蔽的路,只见他时而像猫般伏地而行,时而像大鹏般直掠飞行,时而疾走,时而慢行。
很快,他已悄然地潜至临近草堂的一棵大银杏树旁,一路上不曾遇上什么埋伏,他忽地直直飞掠而起,轻轻地落在一枝树干上。
掠起之势很轻因而不带一丝风声,他下落时更轻,不曾惊动过一只鸟儿的睡梦!
他站在树枝上居高临下,透过枝枝叶叶朝草堂内望去。
草堂内有一豆孤灯!
堂内深深深几许?
不深!
沈花雨从那半敞开的堂门,借助那昏黄的灯光便看清了草堂内的局势!
局势不同于情势,情势仅仅是将一处地方的布局陈设看在眼里,也就是说看到的仅仅是客观表面上的东西;局势则是在情势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主观判断,从当前的情势中衡量出利弊,认清自己所处的地位,从而做出正确的决策!
因此,乱世中的枭雄往往是他们认清了当前的局势,从而捉住机会使自己迅速崛起,雄霸一方。
局势是时势的一部分。
所有的英雄,都因时势而成。天下最不可为者,莫过于逆势逆时,往往不只是事倍功半,而是徒劳无功。逆势寸步难行,但天下最微妙者,也莫过于势,一般人以为是逆势,但你只要先行一步,待大势突变,你就变成先知先觉,独占鳌头;许多人往顺势处一窝蜂的钻营,到头来时势忽变,反落得一场空。
因此,英雄之所以为英雄是因为他不会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更不会独辟蹊径,孤芳自赏;他却会认清局势,从而顺应时势一举功成!
沈花雨认清了草堂内的局势后他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草堂内别无他物,中间处却摆着一张精致的床。
床上罗帏低垂,珠帘轻卷。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只见她双目紧闭似在昏睡中,只有那挺直的秀鼻下的樱桃小嘴微翘着,似正在睡梦中诉说着她自己所遭受的委屈。
这人赫然正是白曼!
沈花雨见着白曼时心里不由一阵激动亢奋,可随后他便带着七分无奈三分凄苦地叹了口气,叹气无为别的,就为他暗骂自己走了这么一段冤枉路。
无奈是因为他从草堂的局势认清了这一切彻头彻尾是个骗局,一个陷阱。从他开始跟踪小月的那一刻起他就上钩了,如果说小月是引他上钩的那一根线那么堂内的白曼则是他吞下去的饵,只是这饵吞下去后他能不能将勾住饵的弯钩给吐出来是个问题。
凄苦是因为对方既然知道他已经上钩前来,那么他就不必花那么多的精神,那么大的精力去选一条隐蔽的路线,直接正大光明的走过来就行,免得让对方在暗中看了当作日后的笑料。
沈花雨直接从树上掠了下来,他笔挺的站在堂门前,四周仍是一片寂静,四下仍无一个人影。
静,这是一种异乎寻常令人发毛的静!
月渐残,风渐冷。
在这偏僻的荒原上突兀出几间草堂,堂内有灯可却空无一人,这一切都让人感到诡异,不安!
沈花雨明知这草堂内充满了杀机,一旦进去将凶险万分可他还是进去了。
这不是逞能而是种使命,是种责任!
沈花雨推开那半掩的门便举步入内。
忽然,一阵风猛地吹起,吹进堂内。
那低垂的罗帏随风舞动,沈花雨透过那罗帏舞动时露出的一隙便瞧见了白曼的脸。
脸色苍白,泪痕未干。
但见泪痕湿,不只心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