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云摇头,笑着吐了口气,一把拉起他,口中似随意道:“你的武功呢?我不信你真的起不来!依你的性子,绝对不会主动让人扶的!刚才可吓了我一跳呢!”
“那多累?”方拓直起身,瞳孔缩了缩:“能节省一点体力毕竟是好事!”接着神秘的笑了,将嘴凑到隆云耳边,意味深长的道:“我让你扶,是因为你‘现在’还是我的朋友啊!”
隆云的手颤抖一下,随即翘起嘴角:“承蒙您看得起!走,咱们用饭去吧!”说着,便扶着她,走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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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些,我还真的饿了!”方拓面对着满桌精致的菜肴,再不管许多,拿起筷子便吃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隆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从宫女手中的托盘中取下一个酒壶,亲自给方拓满上:“还有陈年酿制的好酒!”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出去。
“多谢!”方拓双手接过酒杯,口中不忘调侃:“能喝到燕王殿下倒的酒,也算福分!”找了找,却意外的只发现了一个杯子,愣了一下:“怎么就一个杯子?”双手却蓦地停了下来,酒顿时漾出少许,摇摇头,又笑了:“看来,我只能独享这佳酿了!”说着,就将酒杯送到嘴边。
“啪!”隆云一个闪身,掠到她身前,使劲拍开她的手,那酒杯自她指间飞落老远,掉在地上,变得粉碎。
气氛沉寂下来。
“这酒不好喝!”隆云沉声的开腔。语气中有分失落,带着轻松,还有点点的苦涩和遗憾。
“隆云,你还不够狠……”方拓翘起嘴角,浅浅笑道。
“你知道?那你还敢喝?”隆云闻言蓦地身子一震,转头看去,依旧是那让人心醉的笑容。而在那炯亮的眸子里,除了洞察一切的犀利锋芒,还隐隐流露出几许哀怜悲苦之意。
“我一向用毒练功,那点毒算什么?”方拓撇过头,眼神飘忽,似乎在研究四周宫灯的图案。
“你是在拿性命开玩笑!”隆云沉下脸。
“谁说的?”方拓活动了一下脖子,最后将身体靠到椅背上:“我只是将杯子靠在嘴唇上而已,若说开玩笑,不如说是赌!赌你心里还有那点义气!”说着,目光却凌厉起来,直射隆云的面门,过了好久,却又柔和了下去:“你做得太明显了!倒酒的时候手还在抖呐,就算傻瓜也猜到了!”
这话换来隆云的苦笑。
“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那位姨妈非要杀我!”方拓语气平静至极,脸上却现出一丝忧色。
“因为你是她仇人的女儿!”隆云的声音冷硬到了极点,还特意在仇人两字上加重的语气。
“仇人的女儿?”方拓愣了一下,连忙追问:“你知道那人是谁么?”
“我不知道!恐怕我姨妈都不清楚那人的真实身份!”隆云凝望着她的脸,眼神变幻莫测:“我只清楚一件事情,我姨妈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断!”
“看来,这仇还挺大的!”方拓怔然半晌,幽幽一叹:“为什么要派你来杀我?”
“只要你死,我便是下一个北院大王了!”隆云突然笑了。
方拓的眼睛深邃不见底,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摇头道:“那你为何又不下手了?”
“你今天左右都是死,我又何苦一定要自己动手?”隆云背过身去:大声的笑道:“这附近已经围满了人,都是禁军的精锐!”
方拓咽了口口水,扶着桌子站起。找了一张椅子,运功将它拆散。动作却是异常的缓慢。
这时,隆云再次开口了,声音很轻,轻到不注意聆听根本就分辨不出其中的字句:“我得不到你,毁了你也好!你不是重感情么?咱们多少也算朋友一场,就让你的一条性命,成就我的一番功业吧!”
方拓听着这番话,动作停滞片刻,无声的叹息一下,又继续下去,最终,似乎很费力的拆下一条椅子腿当作拐杖,慢慢的踱到门前。
“咣当!”一样东西被扔到她脚前,正是方拓进入皇宫之前被收走的软剑。
“别说我欺负人!”隆云那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软剑去吧!”停顿一下,又道:“无论结局如何,顾文宇都会平安返回大宋的!我保证!”
方拓的身子震动一下,旋即又恢复平静,深吸口气,猛地推开了面前的房门。外面已经是黑夜了!雪也更大了,低低的灰色云雾蒙住了整个天空,雪花又大又密,狂风怒吼着,一阵强过一阵的盘绕着,发出声声怪叫,凄厉而无情,呼啸声似乎把整个世界都搅动了起来。雪花飘飘坠下,点在那无数把出鞘了的刀剑上。
方拓面色平静,回身关上的房门,才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落寞的念道:“隆云,你太假了!”平缓口气,眼神却是一变,手中软剑在真力催动下绷得笔直,阵阵龙吟声响,盖过了呼啸的狂风,杀气自体内弥散开来,竟似将风雪都挡住了。清喝一声,白色寒光如急风暴雨般撞破雪雾,凌空飞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