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祈祷之后,她的心中总是会有种莫须有的内疚感;常常有一种在传统道德严律之下的畏罪的感受;常常有一种在世俗观念的苛尺下自惭形秽的感觉。不男不女,非人非魔,痛莫大于此!悲莫大于此!哀莫大于此!上天,你是何等的不公正?为何这一切苦难偏偏要加在一个平凡人的身上?既然老天这么对待自己,她是否应向以前那样,对于老天那飘渺而又万能的神宰报以唯唯诺诺的臣服之心呢?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冷幕白忍不住拽了方拓一下。在他看来,方拓的眼睛越来越黯淡,越来越迷茫,心底突然没来由的感到害怕,怕方拓就这样迷失了自己!
方拓冲他淡淡一笑:“幕白!我突然想到六个字!”说完就转身往城里走。
“什么字?”冷幕白完全被她弄懵了!愣在那里好半天才记得追上去问问。
“活着干,死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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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的街道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随着天色的阴暗,那雨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今年的春雨来得非常晚,而这第一场雨,伴随着阵阵春雷和萧萧风声,气势十足!
“这雨可真大!”肖子颜带着伙计关上了客栈的窗子,抖了抖身上溅到的水渍,坐到妹妹跟前:“梦莹,吃点饭休息一下吧!不要再缝了!”
“我不饿!”肖梦莹摇摇头:“这件衣服快缝好了!”
“我不是还有很多衣服么?”肖子颜夺过妹妹手中的活计:“你休息一下又不会死!要是累坏了怎么办?”
“我没时间啊!我要走了!”肖梦莹抱着针线篮躲到另一张椅子上坐好,再度将丝线穿入绣花针里。抢过那没完成的衣服,又缝了起来。
“什么没时间?你还要到哪去?”肖子颜看出妹妹的异样,关心的问道:“这些日子你真的很怪!”
“怪?”肖梦莹哀婉的笑了笑:“我是很怪!”她手中的针线在那衣服上飞快的穿动几下,接着咬断丝线,将衣服展开,披在哥哥的身上,满意的点点头:“挺合身的!”
“梦莹!”肖子颜看她这个样子,不由火大道:“哥在问你话,你不要这样!”他一把将衣服撤下来撇到地上:“你到底怎么了?”
肖梦莹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以后我不在了,你可要按时吃饭,不要以看出就没时没晌,指路的牌子要带好,迷路的可没人会出去寻你了!银子都存在四通钱庄,存根埋在花园左数第三个坛子底下,还有”
“你再说什么?什么你不在了?”肖子颜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妹妹的话听到他的耳中,只觉得浑身发凉,心底涌起不详的预感,他抓住妹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哥哥!”
“梦莹,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么?”肖梦莹刚要说什么,一道声音在房间外传了进来。
“阿拓!”肖子颜吃惊道。
房门被大力推开,门外的雨幕中,方拓正负手站在那里,冷冷的望着屋里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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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拓又一次问道。
“是啊!梦莹!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肖子颜也问道。而肖梦莹却只是哭泣不语。
“没有多长时间了!”方拓迈前几步,逼近了肖梦莹:“你把一切说清楚我们才能给你报仇不是吗?”
“我”肖梦莹抬头看看方拓,又转向哥哥,嘴唇动了几下,最终却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让你哥难过一辈子?”方拓抓住她的胳膊,语气也严厉很多:“到底是谁害了你?你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肖梦莹擦了擦泪,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我去西京找师兄方复,结果发现”她使劲用牙齿咬住嘴唇,直到鲜血流了出来:“他在练邪功!”说完双手捂住脸庞。
“什么邪功?”方拓俯下身:“是不是他害了你?”她看肖梦莹久久不开口,轻轻叹口气:“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要用九九八十一个无辜清白的女子当作炉鼎练功”肖梦莹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的说道:“而我就是最后一个!”说完就像全身虚脱了一样,再没力气直起身子,只能趴在方拓的身上哭泣。
方拓倒吸口凉气,她已经知道那是什么功夫了,她看向肖梦莹的目光带着怜悯,清白这个词,无论在那个年代,对女子而言都非常的重要,难怪肖梦莹不会提起,只是:“可是你对他没有多少恨意,是不是?”这句几乎是用吼着说出来的,自己命丧人手,她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变成鬼魇回家照顾哥哥?难道就没想过报仇?
“他其实是个好人,只是一时被魔障迷失了心智,他还是喜欢我的!”
“糊涂!”方拓将她大力的甩到地上:“这时候你还替他着想?你怎么那么傻?她喜欢你会害你么?”她真想往肖梦莹的身上踹几脚,这女人怎么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