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闻言抬起一张漆黑的脸,双目湛湛有神,胡须根根坚硬,不曾见他开口,林中突然响起回声:“你是何人?如何知道延庆之名?”
吴燎毫不惊讶,脸色未变,他早知道段延庆擅长腹语,便伸手指了指段延庆身后石屋,问道:“延庆太子,里面关着的可是段誉与木婉清?”
段延庆那张死鱼般的脸终于泛出一丝讶色,上下打量了吴燎一番,不见有丝毫出奇之处,便点头说道:“你这人明明武功低微,但却胆量惊人,我……看不透你!”
吴燎又作一揖,道:“王冲本来就是一介书生,身为段誉世子的伴读,此番前来还请延庆太子高抬贵手,放了他们。”
段延庆脸上突然露出古怪神色,道:“你且稍安无躁,他们刚刚吃了午饭,正在休息,不如你坐下等上一等,老夫保证你能看出好戏!”
“已经吃了吗?”吴燎心中一急,脱口便道:“饭里下了‘阴阳合和散’?”
段延庆身子一动,眼睛里神光更盛,撒哑着说道:“小子,你究竟何人?怎么连我做的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手里已然握住一根铁杖,似乎就要发难。
吴燎暗骂自己莽撞,忙摆摆手,急促地说道:“菩提树下,白衣观音!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段延庆心神终于失守,铁杖脱手滑落,身子也翻下石几,趴在沙地上,指着吴燎颤声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是仙是佛?”
吴燎呼出一口大气,只觉背脊飕飕、冷汗直流,暗呼这恶人之首的杀气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段延庆方才确有杀他之心,吴燎的神秘莫测让他心神不定,只有杀之才能安心,不过还好吴燎灵机一动,及时说出那段秘辛,否则他现在恐怕就成了一个糊里糊涂的倒霉鬼了。
“你可想知道那白衣观音的下落吗?”吴燎奸笑着问段延庆,仿佛拿着玻璃糖哄骗小姑娘的怪大叔一般。
“你,你当真知道……”段延庆盘坐在沙地上,颤声问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快说!”
“嘿嘿!”
趁着段延庆心神不定、心慌意乱之际,吴燎大胆地趁火打劫,逼迫这煞神交出‘阴阳合和散’的解药。
看着手中躺着的一个瓷花瓶子和一张发黄纸页,吴燎嘴角逸出笑意,“延庆太子,这‘阴阳合和散’还有没有?”
段延庆摇了摇头,道:“这药珍贵的很,现在却是没了。”
吴燎听了也不在意,开口道:“那好,你把石屋钥匙给我,就出去吧!”便伸手向段延庆索要钥匙。
段延庆摸出钥匙,抓在手里,却不交出,盯着吴燎道:“你还不曾告诉我白衣观音的下落,如何能给你钥匙救人?”
吴燎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拍了拍干净的衣服,悠悠道:“我现在告诉你,你若反悔要杀我怎办?”
“老夫一言九鼎,怎会反悔?”
“省省吧,你都不当太子好多年,哪有什么金口玉言之说,况且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信你?”
“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
“这样吧,等我回去以后将那白衣观音的名字写在信里,叫人送来可否?你不要瞪我,你想杀我易如反掌,我如何敢哄骗你?”
“……,好,老夫信你小子一回。喏,拿去吧!”
段延庆思虑再三,觉得就算杀了这个古怪的小子也无济于事,索性交出钥匙,赌他一回。他也不再顾及败坏段正明兄弟的名声,兀自腾空而起,双手凌空吸起两根铁杖,跃过吴燎头顶,一飘一飘地飞去。
“小子,你若骗我,我定让你生不如死……”撒哑的声音从吴燎背后越传越远。
“去!还敢威胁我?我没吸你个老不死的内力就算便宜你了!”吴燎比出一根中指,抛了抛手中钥匙,大摇大摆地朝石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