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省委书记钱国亮对绢纺厂进行了批示,又听了侯卫东关于绢纺厂改制的几点要求,易中岭清醒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骂道:“他**的,侯卫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挡老子的财路。”
项波对易中岭的说法不以为然,心道:“若是用官军与强盗来比喻,侯卫东是官军,易中岭是强盗,官军防范强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最应该的想法是如何躲过官军,而不是将官军杀死。”
易中岭见项波在走神,道:“项厂长,当年我在益杨土产公司,是胜利大逃亡,现在就看你的掌控能力。”
项波道:“我确实掌握不了当前的改制,侯卫东这个**虫成立了改制领导小组,我、高小军、丘少中、赵大雷、杨柏、蒋希东都是领导小组的成员,我是组长,蒋希东是副组长,侯卫东再三强调,改制工作是大事,必须采取**集中制,集体讨论,任何方案都必须我和蒋希东一起签字。”
他当上了厂长,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厂里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却逐步恶化,几个月的时间就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他经常有放弃的想法,可是想起预期的收益,又强打着精神,继续着这个苦差事。
易中岭心里也在权衡:“如今省委.书记已经关注到绢纺厂,此事难度太大了。”口里却说得强硬,道:“现在是厂长负责制,蒋希东来签字,这是乱来,破坏规矩。”又道:“我们投入了这么多,现在没有收益就要撤退,项厂长,这损失怎么算。”
他知道要想控制绢纺厂,原厂.长蒋希东是最大的障碍,在脑中闪过了用汽车撞掉蒋希东的念头,可是很快又放弃了,以前在益杨之时,他敢打敢拼敢于下手,那是因为若是不拼命,他极有可能折在监狱里,此时他腰缠万贯,尽管绢纺厂的资产诱人,可是如果要拿命去换,他还是要考虑值不值的问题。
项波还有求于易中岭,态度挺好,道:“从今天这个情.况来看,改制是势在必行,我们没有办法吞耿黄鳝,但是吃一段还是没有问题,现在利用销售公司多赚钱,这是用厂里骨头熬厂里的油。”
如今这个形势,鲸吞绢纺厂已经难度太高的事情.了,能够吞进一部分资产,也还是可以接受的事情,易中岭道:“既然这样,那你要想办法,给我的价钱还得向下压几个点。”
项波苦着脸道:“现在已是成本价给你了,再低,我.也无法给高小军他们解释,说不过去。”
易中岭拍了拍.项波的肩膀,道:“老弟,你傻啊,绢纺厂马上就要改制了,赚钱就是当务之急,不管如何改制,总是得花钱来买的。”
项波接受了易中岭的观点,道:“你和黄市长关系好,在关键的改制中,还得让黄市长多说得好话,我感觉侯卫东这个太牛B,黄市长有些控制不了他。”
易中岭挥了挥手,道:我们三人是一条线上的蚱蜢,利益共享,责任共担。”
与此同时,侯卫东先到了沙州农用车厂,看了厂里的生产情况,朱言兵说的一句话,给了他很深的印象。在厂里,朱言兵面对着几辆灰头土脑的产品,道:“沙州农用车厂与诸城汽车厂基个模子做出来的,前身也是生产农具的,纺织机,卷杨机,杀鸡的脱毛鸡、绢纺厂的并条机,后来才发展到了农用车,如果这一次联营不成功,我在考虑不做农用车了,又去生产打谷机。”
说到这里,朱言兵这条昂藏汉子抹了眼睛。
离开沙州农用车厂,侯卫东道:“我们到绢纺厂去,别通知厂里的人,我们搞突然袭击。”
进了绢纺厂,往日整齐干净的厂房一片狼藉,熟悉的机器轰鸣声也是零乱而无力,在厂房里走了一圈,在主持生产的杨柏得知侯卫东进了厂,连忙赶了过来。
“我看厂里的情况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侯卫东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不善。
杨柏此时已经知道了省委书记钱国亮的批示,此时已经是图穷匕现,他便故作义愤地道:“以前我认为蒋厂长经营上有问题,现在才发现,项厂长才是真的无能,而且蒋厂长只是经营上的问题,项厂长还夹带着私货,他居然将生丝以成本价给了易中岭的销售公司,这是犯罪。”
“还有新近投产的生产线,项厂长强制要用不合格的配件,如今整条生产线都出了问题,这一条生产线是全厂的希望,就这样毁了。”杨柏捶胸顿足地道:“再不改制,绢纺厂完了,六千职工没有了工作,牵涉到了数万人,请侯卫东慎重考虑。”
侯卫东在杨柏陪同之下,在厂里转了一圈,这才驱车回到了市政丶府。
回到办公室,想着两个厂的事情,侯卫东忍不住拍了桌子,沙州农用车厂与岭西汽车厂的联营已经万事俱备,可是黄子堤市长始终没有最后拍板,他作为副职还没有权利独自决定这样的事。
“妈的,以后再不当副职了,实现不了自己的意志,这个官当起来有什么滋味。”侯卫东当惯了一把手,这一次当副市长,自己有思路有办法,却很难变成具体行动,此时眼看着绢纺厂要酿成大祸,这让他胸中无比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