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剑上的力道似乎比先前的大上了一分,尉迟保琳只觉得肩膀一麻,玉手一酸,再也拿捏不稳宝剑,手一松,宝剑顿时飞了出去。
“嚓!”,那宝剑坠落在地,插入那石板地面之上,入石三寸,‘当当’,左右晃荡一阵,才安静下来,由此可见此宝剑的也并非凡俗一般宝剑。
“住手!”,两声音娇喝同时响起,只见自那鄂国公府内同时冲出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瞬间便飘立在尉迟保琳身边。
这两人,均是徐娘半老的年纪,由方才飘身动作来看均是武艺高强之人,尉迟保琳左边那妇人肤胜白雪,身着白色劲衣便装,眉若轻茧,乌黑长法披至腰处,面容与那尉迟保琳相似,想来定是乃母无疑。
右边那妇人身着一色黑色劲装,绑腿高束,长发高挽一髻,脸蛋漆黑如墨,比起那尉迟恭还要黑上一分,要不是事先听其发音,就算是打死金羿几人也不相信,天下竟然有这般黑的女人,直若那黑珍珠一般。见是两女到场,那些御林军士兵齐声拜倒,高呼:“见过黑白夫人!”
“保琳丫头,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和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打斗!”,白妻出言训斥,挥手示意众位兵士起身,踏步而出,向金羿抱拳一礼,道:“这位小哥,我家丫头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黑妻也急忙上前赔礼,连声叫尉迟保琳上前赔礼,倒是让那尉迟保琳心中大喊冤枉,要不是碍于自己两位母亲的面子,她就算是打死也不上去。莲步轻移,唯唯诺诺的道了一声歉,声如虫鸣,听不清所云。
“两位义母如此,倒是折杀羿儿了?”,金羿连番推却,嘿嘿笑道。
“小哥,你叫我们义母,这是为何?”黑白双妻心中诧异不已,同时开口道,心中想起刚才老张头匆忙跑进大厅所禀报的事情,难不成是真的……
“两位义母,你们看看那是谁?”金羿手指一指,指向那朱漆大门方向。
黑白双妻方才走到那前院,便听到兵器交撞的声音,当下自那围墙之中跃出时,恰巧见到自己爱女宝剑被眼前的少年击飞,心下关心,怕其受伤,急忙出声劝止,倒是把先前老张头的话给忘了个干净。现在听这少年如此称呼自己,倒是想起来了。
顺着那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八尺高昂,满面胡渣、漆黑如炭的黑衣汉子,也是圆睁着一双巨目,呆呆的看着自己母女三人,那样子和十九年前的他是那么相像,无论是那禀然的气质还是那伟岸的身躯,以及那粗犷而豪迈的英容,不正是那让自己姐妹朝思暮想了十九年的夫君吗?可是他十九年前就是这种年龄,如今已是半百年龄的小老头,难道真的如那老张头所说的,是夫君的魂魄回来了,借着灯笼火光,只见那石板地面之上一条漆黑的人影恍恍惚惚,不,他不是魂魄。他是人,可是真的是他吗?
尉迟恭先前听到那尉迟保琳的话,心中已是高兴振奋,全然沉浸在女儿的话语中,完全陷入呆滞,至于两小比剑,他却是没怎么在意。黑白双妻的一声娇哗,又如晴天霹雳将他从呆滞的幻境之中惊醒过来,听着那自己魂牵梦绕的声音,目睹那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背影,心中一阵狂喜,眼眶微微有点泛红,那是高兴的流泪。高兴过后陡然一惊,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惭愧,两位爱妻以及女儿能原谅自己吗?尉迟恭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看着,嘴唇轻轻颤抖起来……
三人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久久不语。
尉迟保琳乌溜溜的眼珠左右转动,看看自己的两位母亲,看看那前面的汉子,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白妹、黑妹,这些年你们还……好……吧?”,尉迟恭终于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宽阔的胸口急剧起伏,似乎很累,迈开脚步跑了过去。
黑白双妻陡然一震,是他,声音一点也没变,也只他才会这样叫自己,十九年来的朝思暮想,日夜期盼,他真的回来了吗?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你真是敬德?”白妻看着那跑道自己跟前的汉子,兀自有些狐疑。
“你可曾记得,当初你我两军对垒之时,是我将你擒住,再出计将黑妹擒拿;你可曾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征伐刘黑闼时,我为你挡了一箭,险些丧命潼关。”,说完,双手拉住领口,‘哗’,只见那一身黑色的劲装被撕裂,尉迟恭肌肉虬结上身裸露出来,左边胸膛之处果然有一道锥形伤痕,从那伤痕的形状来看,当是箭矢所伤。
黑白双妻摸着那道伤痕,听着他的叙述,再无半点怀疑,齐齐扑向尉迟恭。尉迟恭双臂一伸顿时将两位爱妻,抱在怀中。
黑白双妻在他怀中不断敲打着他厚实的肩膀,你一言我一语地哭谴着尉迟恭,无非就是说他不负责任,抛妻弃子之类的。
看着眼前的一家团圆的一幕,金羿四人对望一眼,会心一笑,心中均是为尉迟恭高兴。只有人一人,则是默默的注视尉迟恭三人,不发一言。
良久,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