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份心事她如何能与叶风明说?她不欲让他知道她已深爱着他,再也离不开他。如能求得一纸休书更好,若是不能,她如何舍得让心目中的英雄为流言所扰,消磨意气?
如果是那样,她宁可为雷怒于狂愤中所杀,她宁可叶风从此忘记自己……
所以,在那忘心峰顶上,她才离开的那么果敢、离开的那么决绝。
她不要叶风再为此负疚,不要他再为自己做些什么,虽然她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一直磨损着她的脚步,他的心音一直在牵扯着她的身影,几乎让她钝重地迈不开步子……
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足声,打断了祝嫣红的思绪。那是丈夫雷怒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怯怯地推开,雷怒静静地站在门边,就着铺洒满庭的月光,他的影子映在祝嫣红的身边,就像是一座黑沉沉地大山。
“你回来了!”祝嫣红习惯性的站起相迎。
雷怒不语,仍是端立在门口,也许是庭院中的婆娑树影,也许是房室内的流离月光,他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不停地颤抖着。
“我……”祝嫣红蓦然慌乱起来,想好的说词全然无踪,不管怎么说,他亦是与她同床共枕数年的结发夫妻啊!
想到那些为他侍寝安枕的日子,想到替她梳妆画眉的闲事,再想到娘家中不过三岁的孩子,她的心中就像是被刺了一刀。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雷怒长长叹了一声,嘶声道。
他都知道了吗?他真的能明白吗?
祝嫣红复又重重地坐在床沿上,这一刻她突然很恨,恨老父要为了那些字画那些虚名将自己嫁给雷怒,恨为何不能在云英未嫁的时候遇见叶风,恨命运捉弄的无常,恨红尘圈定的世俗,甚至,她在恨自己为何就不能爱上自己的丈夫?
雷怒的声音涩然而暗哑:“我本还以为留下一条命,以后便可与你隐居山间田园,终老一生,从此不问江湖争斗……”
祝嫣红心中一震,垂首不语。曾几何时,这不正是她对他的期求吗?
可惜物是人非,流逝的一切再难以找回来了。
雷怒抬眼望来,目中涨满酸楚:“我知道这些年我冷落了你,可那时我以为做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只有功成名就才会让他的妻子欢喜。而我现在知道了,嫣红要的并非是一分生命中精彩的片段,而是要逃避开世间的纷争和烦恼,去领悟一种名利中人无暇体会的美好……”
祝嫣红心神震荡,原来丈夫亦是如此的了解她,不由舌根发软,一转念间方勉强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可你却万万不该杀了方清平,即便是为了我,你亦不应该行如此卑鄙行径……”
雷怒眼中闪过一份愧疚:“那时我已被迷了心窍,一意苟全残生。可是,我的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痛恨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我绝没有再与将军府的人来往,就连快活楼的人向我通报消息亦被我赶走。我这几天都在暗中联合师门,加上历轻笙已死,水知寒重伤,只要时机成熟,借助雷家霹雳堂的力量,我必要给将军府反戈一击,给我错杀的好兄弟报仇。”
祝嫣红喃喃道:“你不怕江湖人说你反复无常么?我一个弱质女流可以不要尊严,可你堂堂大丈夫如何再立身于世?”
雷怒长叹一声,潸然落下泪来:“你可知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已错了一次,失去了好兄弟,我不要再失去你,就算你念在我们孩子的份上,亦不要离开我……”
祝嫣红隐隐觉得想到了什么关键处,只是第一次见到平日坚强刚定的丈夫哭泣,一时心志恍惚,只得幽然长叹:“你要我怎么做?”
雷怒道:“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负责亲自去和叶风说项。毕竟我与他曾是同甘共苦的兄弟,他应该知我苦衷。”
祝嫣红叹道:“你尽可直接找他说,如果他愿意……”她的语音戛然而止,若是叶风真的放弃她,她又能如何?她还会继续与雷怒合好如初吗?
这世上真有能重圆的破镜?真有能收回的覆水吗?
雷怒眼中闪过喜色:“你同意就好办。只是这几日再也寻不到叶风与沈千千的下落,刀王断臂下山后亦再无踪影……”
祝嫣红这才明白,刀王断臂下了穹隆山,叶风与沈千千定是在忘心峰顶那无名崖中,因为那条铁链形迹隐秘,上山搜寻的人眼见山头无人,料想叶风定是另寻藏身处,是以便忽略过去了。
雷怒道:“我想你定是知道他的去向,只要告诉我,这便去动身找他。”
祝嫣红心头一震,忽然明白了关键。雷怒既然说再不与将军府的人联系,连快活楼传讯的人亦赶走,他的消息从何而来?
雷怒一点没有注意到祝嫣红的脸色逐渐变冷,尚在继续道:“其实我对叶风的武功行事均很佩服……”
祝嫣红轻叹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刀王断臂了?”
雷怒一呆:“刀王下山时为人所见……”
祝嫣红再问:“历轻笙之死与水知寒身负重伤,这本是极为隐秘的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