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韶似乎觉得这些话很有趣,笑嘻嘻的说:“当然是生在他家喽。他说你天生不适合官场,最适合你的地方是——战场。”
我又是一愣。他这么说是因为我的功夫好吗?可是我的理想就是做个执法先锋啊。行军打仗我是一窍不通。再说,上战场恐怕比我当捕快还要困难吧,毕竟军队是很排斥女性的。即使是元帅本人出征的时候,也不可以带家眷……
明韶轻抚我的头发,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我已经跟明瑞打过招呼了,你有什么事,他可以帮上忙的话,你尽管去找他。”
一提到明瑞,我的心又是咚的一跳:“明瑞,他怎么不跟你们一起出征?”
明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说:“他……其实是皇帝扣在手心里的人质。当然不会让他离开。”
我怔怔的望着明韶的脸,这又是一个出乎我意料的答案。明韶的语调里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伤感,“九王叔当年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被贬回了自己的封地,明瑞却被留了下来,一直寄养在我家。没有皇帝的手谕,他不能离开中京。长这么大,也只有上个月九王叔病重,皇帝才批准他回了一趟并洲。”
我从混乱的思绪里抓住了一根线头:“显亲王现在是在并洲?”
明韶摇摇头:“九王叔已经被皇帝的亲兵接了回来,现在在戴县的行宫里养病,明瑞还是住在我们府里。”
这是我头一次知道明瑞的私事,心里不禁对这个明朗的大男孩充满了悲悯。万一显亲王……,朝廷又会怎样处置明瑞呢?
这个问题,恐怕明韶也是不能回答的了。
天威难测啊。
自从罗进告诉我皇帝将私采金矿的案子移交内廷开始,我就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但是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我的意料。
三天之后,皇帝在宫中宴请皇叔,也就是先皇唯一的弟弟容晟亲王。据说是给这位隐居在戴县别院的老亲王过寿。但是那一夜禁城周围布满了戒备森严的御林军,还没有入夜全城就戒严了。
整个中京都沉浸在不安的气氛之中。
第二天,朝廷连下了两道安民告示。第一道告示是说在容晟亲王的寿筵上有刺客行凶,显亲王被刺客当场刺死。因为救驾有功,皇帝特意赏赐其长子明瑞袭亲王衔,准许即日扶显亲王的灵柩回封地并洲。
第二道告示是圈禁二王爷庆谨贤。罪名是“渎职”和“对皇太后大不敬”。
同时从宫里传出消息说,三天之后就是太傅选定的黄道吉日。录台拜相之后,楚元帅就要带着大兵出发了。
我的思路一时间难以从显亲王遇刺和二王爷被圈禁的事件中理出个清晰的头绪,但是我也知道,不论显亲王和二王爷是否蓄意谋反,这个节骨眼上,朝廷必然不会大肆声张。至于显亲王当年的家将,今日的兵部统领韩盛,却象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
而且,全国上下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录台拜相的事情吸引住了视线。两位王爷的事就好象两个微不足道的泡沫,只不过浮在水面上打了个旋,很快就在全国老百姓空前高涨的爱国狂潮中被吞噬了——没有引起丝毫不必要的混乱。
我不得不佩服皇帝陛下精心的安排。而且我怀疑这么精密的计划是出自那个白胡子的老狐狸许流风之手。
我倒是很想知道,那大笔的金银到底追回来没有。不过,事情既然由内廷来处理,显然皇帝陛下已经把它定性为皇族私事了。我这么个六品小官恐怕这辈子也摸不着真相。
来到这个时空,我第一次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皇权的分量之重。
“它”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而且永远是正确的;“它”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它”对于一切的事情都拥有最终解释权,而且还不必跟任何人解释;“它”可以操纵任何人、任何事,让你死就死,让你生就生……
忽然之间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让我不禁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一丝不确定,我有点拿不准自己坚守的到底是什么了。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在实现着我的理想吗?
自我反省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我也想所有的人一样,一颗心被录台拜相的事情整个给填满了。
拜相的仪式就在正东门外的祭台上举行。仪式十分的冗长,皇帝陛下亲自上香,宣读祭天的告文,然后宫里的乐师演奏出征的乐曲,最后,楚元帅上祭台从皇帝的手里接过帅印,再发表一番就职感言……
我和刑部衙门所有的兄弟都穿上了簇新的制服,在大元帅的必经之路上巡逻,御林军主要负责防守禁宫安全,市井间的安全由我们和录台大营里特意调拨来的一队精兵共同负责。一大早我们已经在街道两侧拉起了警戒线,防止老百姓因为情绪失控而引起混乱。不过还好,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虽然一个个眼冒精光,但是看上去倒还算有序。
尽管已经到了秋天,但是空气里分明流淌着一股热辣辣的东西。
从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三声炮响,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