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竟,不乐江外行,世祖问之,巨源曰:“古人云:‘宁饮建业水,
不食武昌鱼。’臣年已老,宁死于建业。”以为余杭令。
沈攸之事,太祖使巨源为尚书符荆州,巨源以此又望赏异,自此意常不满。
高宗为吴兴,巨源作《秋胡诗》,有讥刺语,以事见杀。
王智深,字云才,琅邪临沂人也。少从陈郡谢超宗学属文。好饮酒,拙涩乏
风仪。宋建平王景素为南徐州,作《观法篇》,智深和之,见赏,辟为西曹书佐,
贫无衣,未到职而景素败。后解褐为州祭酒。太祖为镇军时,丘巨源荐之于太祖,
板为府行参军,除豫章王国常侍,迁太学博士,豫章王大司马参军,兼记室。
世祖使太子家令沈约撰《宋书》,拟立《袁粲传》,以审世祖。世祖曰:
“袁粲自是宋家忠臣。”约又多载孝武、明帝诸鄙渎事,上遣左右谓约曰:“孝
武事迹不容顿尔。我昔经事宋明帝,卿可思讳恶之义。”于是多所省除。
又敕智深撰《宋纪》,召见芙蓉堂,赐衣服,给宅。智深告贫于豫章王,王
曰:“须卿书成,当相论以禄。”书成三十卷,世祖后召见智深于鹴明殿,令拜
表奏上。表未奏而世祖崩。隆昌元年,敕索其书,智深迁为竟陵王司徒参军,坐
事免。江夏王锋、衡阳王钧并善待之。
初,智深为司徒袁粲所接,及撰《宋纪》,意常依依。粲幼孤,祖母名其为
愍孙,后慕荀粲,自改名,会稽贺乔讥之,智深于是著论。
家贫无人事,尝饿五日不得食,掘苋根食之。司空王僧虔及子志分与衣食。
卒于家。
先是陈郡袁炳,字叔明,有文学,亦为袁粲所知。著《晋书》未成,卒。
颍川庾铣,善属文,见赏豫章王,引至大司马记室参军,卒。
陆厥,字韩卿,吴郡吴人,扬州别驾闲子也。厥少有风概,好属文,五言诗
体甚新奇。永明九年,诏百官举士,同郡司徒左西掾顾暠之表荐焉。州举秀才,
王晏少傅主簿,迁后军行参军。
永明末,盛为文章。吴兴沈约、陈郡谢朓、琅邪王融以气类相推毂。汝南周
颙善识声韵。约等文皆用宫商,以平上去入为四声,以此制韵,不可增减,世呼
为“永明体”。沈约《宋书·谢灵运传》后又论宫商。厥与约书曰:
范詹事《自序》:“性别宫商,识清浊,特能适轻重,济艰难。古今文人,
多不全了斯处,纵有会此者,不必从根本中来。”沈尚书亦云:“自灵均以来,
此秘未睹。”或“暗与理合,匪由思至。张蔡曹王,曾无先觉,潘陆颜谢,去之
弥远。”大旨钧使“宫羽相变,低昂舛节。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一简之内,
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辞既美矣,理又善焉。但观历代众贤,似不
都暗此处,而云“此秘未睹”,近于诬乎?
案范云“不从根本中来”,尚书云“匪由思至”,斯可谓揣情谬于玄黄,擿
句差其音律也。范又云“时有会此者”,尚书云“或暗与理合”,则美咏清讴,
有辞章调韵者,虽有差谬,亦有会合,推此以往,可得而言。夫思有合离,前哲
同所不免;文有开塞,即事不得无之。子建所以好人讥弹,士衡所以遗恨终篇。
既曰遗恨,非尽美之作,理可诋诃。君子执其诋诃,便谓合理为暗。岂如指其合
理而寄诋诃为遗恨邪?
自魏文属论,深以清浊为言,刘桢奏书,大明体势之致,岨峿妥怗之谈,
操末续颠之说,兴玄黄于律吕,比五色之相宣,苟此秘未睹,兹论为何所指邪?
故愚谓前英已早识宫徵,但未屈曲指的,若今论所申。至于掩瑕藏疾,合少谬多,
则临淄所云“人之著述,不能无病”者也。非知之而不改,谓不改则不知,斯曹、
陆又称“竭情多悔,不可力强”者也。今许以有病有悔为言,则必自知无悔无病
之地;引其不了不合为暗,何独诬其一合一了之明乎?意者亦质文时异,古今好
殊,将急在情物,而缓于章句。情物,文之所急,美恶犹且相半;章句,意之所
缓,故合少而谬多。义兼于斯,必非不知明矣。
《长门》、《上林》,殆非一家之赋;《洛神》、《池雁》,便成二体之作。
孟坚精正,《咏史》无亏于东主;平子恢富,《羽猎》不累于凭虚。王粲《初征》,
他文未能称是;杨修敏捷,《暑赋》弥日不献。率意寡尤,则事促乎一日;翳翳
愈伏,而理赊于七步。一人之思,迟速天悬;一家之文,工拙壤隔。何独宫商律
吕,必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