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拳法上能与仕进一较高低之外,智空诸般兵器都用上了,却全败于仕进之手。此时长剑又断成数截,智空头也不回,反手向兵器架抓去,准备拿到什么就使什么,哪知道却抓了个空,原来兵器已经被他用光了。
智空怔了怔,望着面前挺立着的黑色身影,目中红光慢慢褪了下去。瞧着地上狼籍一片的兵器,他苦笑了一下,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高艺,贫僧佩服!贫僧是自愧不如哪!”
仕进却觉殊无欢喜之意,心想:“虽然得遇此等强手,酣畅淋漓的大斗一番,却终是败于我手,殊无趣味。想那欧阳天堂也不过与伯仲之间,再比也不过是同样结局。嘿嘿,想要求取一败居然还如此困难!看来须该找那传闻中的六绝才是!”
想到单南虎和风子斋那绝世风姿,他不禁热血沸腾,想道:“自己能打败他们吗?”他又想:“这智空和尚性格冷僻,看也不像喜好争斗之人,此番拼斗,却似乎早有准备,不知是何用意?嗯,不管是何居心,我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况且那少林派号称武林泰山北斗,料想也不会如宵小一般卑鄙的!或许是我多心了!”
仕进于是笑道:“大师,承让了!大师诸般武艺皆能精熟,在下也是好生钦佩哪!”智空摇了摇头,显得不以为然,念了一声佛号,便不再出声,倒真是惜语如金。
台下群雄还是沉默不语,他们此时心中正翻江倒海,激荡不已。台上两人所展现的武功千变万化,他们是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别的还好说,只是精妙绝伦,瞧着甚是刺激;但那与他们本身所学相通之技,却让他们如痴如醉,惊叹不已,都想道:“自己所学武功竟能至善如斯?精奥如斯?太不可思议了!……”
赵黑子此时正张大嘴巴呵呵傻笑着,就好像自己赢得了天下第一。“师傅就是师傅!果然是无人能敌!哇,这样厉害的人居然是我师傅!”他得意洋洋的瞄了一眼台上那些目瞪口呆的青年们,只觉前时还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子如今不过是不足道的微尘罢,尾巴翘得是半天高。
那些掌门人都盯着仕进,眼神里甚是复杂。他们已经尽量高估仕进了,想不到却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都沉默不语,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心事。
单北豹本来志得意满,颇以为天下英雄俱不足道。现在他脸色很是难看,就像一个头脑发热之人被人迎头淋了一盆冷水,那种滋味,甚不好受。看了二人的动手,他已知眼前两人武功都在己之上。或许相差不远,但武学之道,差上一分已是天壤之别。“刚才自己还想和人家比试一番呢!嘿,真是可笑!”
他忽然想起兄长当年所说之话:“……人外有人这句话人人都会说,真能记在心上的没几个。我希望你能把它铭记于心,不要小看了这天下人,说不定路上随便一个糟老头子就能把你打趴下。要牢记了……”
单南虎当时的神色甚是奇怪,似乎怀念,似乎惊讶,似乎恼怒。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失了一下神。想到这些,单北豹叹息一声,脸色马上舒展开,又恢复了笑脸。他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一时感慨,顷刻便过去了。
沸沸扬扬的黄山剑会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江湖群豪也都纷纷下山,各自散去。他们此时议论的不是那会上夺冠的黑马,而是那始终神秘莫测的黑袍怪人。此次剑会上,他又为自己的不败神话添上了重重的一笔,也是辉煌绚烂的一笔。若说此前还有人不闻那黑色神话,那么此刻仕进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群雄都在猜测:“不知这怪人与武林六绝相较,谁高谁低?这天下从无人敢说武功第一,他会是第一人吗?”
仕进此时正站在朱砂峰下那片竹林旁。他忽地问赵黑子:“你还记得那位大和尚吗?”赵黑子马上笑了起来,道:“师傅,我怎么会忘了他呢?唔,他既迂腐又唠叨,挺烦人的,一顿话下来,准能把人的脑袋一个说成两个大。不过要是再遇上他,我一定好好答谢他一番才是。如果没有他,我又如何能碰到师傅呢?”
仕进看着他憨憨的笑容,又问道:“你以后有何打算?”“打算?当然是跟着师傅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啦!”赵黑子楞了楞,马上眉飞色舞道。
仕进叹息一声道:“跟着我你永远不会成长,所以今日便是你我师徒分别之时!”赵黑子一听这话,脸色即刻垮了下来,他急声道:“为什么呢?师傅,为什么?你不要丢下我不管!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人嘴巴有点贫,还喜欢耍点小聪明。师傅你一定是因为这样才赶我走的。可是……可是,师傅,我会改的,一定会改的!求求你了,让我跟在你身边伺候你吧!……”说着,一条昂昂大汉眼睛竟红了,话里带了哽咽之声。
仕进蓦地仰天长啸,啸声声传四里,登时把赵黑子给震住了。仕进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做这副扭扭捏捏的儿女之态干吗?我问你,你可知我这身武艺是如何得来的吗?”
赵黑子嗫嚅道:“不……不知道。”“告诉你,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师父,所学的一点一滴都是自己摸索而来!”仕进声音愈加严峻,也带着浓浓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