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尊宠是表姐妹?”文公达问道。
进了议事堂之後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我顿时放下心来,不由得望了木蝉一眼,他木讷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木讷的笑容,只是对上我目光的时候,眼中才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宽容。
我知道定是他代为我解释的,屋子的人恐怕只有他最清楚无瑕的身份,无论是真的玉夫人还是假的玉无瑕。
只是他为什麽打破自己心中的清规戒律而口出诳语,从他那张脸上却什麽也看不出来。
而我送给文公达的那一万两银子此刻显然也发挥出了作用,他这一问便大有学问,以他一府知府的身份定下了基调,其他人想唱反调不仅要想想文公达的反应,还要掂量是否会陷地主大江盟於不利,果然,见我点头称是,练青霓、司马长空等人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情好福气哟,竟不让娥皇女英专美於前。”说话间,文公达把我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来杭可去了宝大祥?”
虽然我从沈希仪那里已经得到了他善待宝大祥的消息,可他自己单刀直入地就把话题往宝大祥身上引,未免与他的老谋深算太不协调,我不由得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倒让他误解起来。
“别情,是不是有人挑拨离间,说我要对宝大祥下手呢?”
就算是我未来的前程再远大,文公达一个四品知府也用不著这麽著急和我这个八品小官表白自己,我知道这两天定是朝中出了利於我的事情,便不露声色地道:“大人说的哪里话!能将殷老爷子开罪释放,足见大人是本朝难得一见的清官能吏,大人当日所作所为都不为他人左右,今日又怎会出尔反尔呢?”
“还是别情知我呀”他这句感慨显然和我的奉承一样都是那麽的言不由衷,或许这就是官场里说话的学问吧!
“做官难呀!有人举告,你就要处理;否则就是懈怠公事,这样的罪名谁都吃不起!好在已经查实宝大祥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下属分号所为,宝大祥总部只是监管不力罢了,主犯张金我已经报请刑部秋後问斩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就放他们回家。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宝大祥本府可要重重地罚他一笔以示警戒。”
说著,他笑道:“就便宜了别情你一个,解元公做讼师,真是为杭城留下了一段佳话!”
“大人真是有心了!如此爱民如子,必能上达於朝廷。”文公达真不愧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一篇官样文章叫他做得滴水不漏,该告诉我的都冠冕堂皇地告诉我了,留白的地方全要我自己去领会,我便投桃报李:“只是,”我沈吟道:“近几日大人可曾见到令舅哥?”
文公达眼中流出一丝紧张,却似不解地道:“贱内并没有兄弟,我哪里来的什麽舅哥呢?”
“那万里流竟是乱攀官亲喽?那回去可要让白知府重重治他的罪!”我忿忿道:“他竟敢来骗我!”
文公达内心挣扎了片刻,才无奈道:“原来是他!说起来他真是我小妾的远房弟弟,我一向严加管教,怎麽,别情,他去苏州惹事了吗?不要管我,你重重责罚!”
“没什麽大事。”我先安文公达的心:“他过两日就会回来,只是大人可要多关心关心他喽。”
就在我和文公达窃窃私语的时候,那边练青霓已经亲热地拉过了无瑕,而玲珑也被辛垂杨招呼了过去。
这恐怕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情况,整个武林与无瑕相交最厚的就是练青霓,无瑕最害怕面对的人也是她!
果然,无瑕一边不太自然地给练青霓施礼,一边把无奈与求助的目光投了过来。
“…无瑕?真是人如其名呀!只是以前怎麽没听玉夫人提起过奶,奶也是春水剑派的弟子吗?”练青霓的话里暗藏杀机。
其实我并不明白为什麽大家都对无瑕的身份这麽感兴趣,特别是现在这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
有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时间,去把自己地盘上的势力整合一下,训练训练自己手下的弟兄岂不更好!
然而,我放眼望去,大家似乎都把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争霸的事情忘掉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杞人忧天。
“贱内是我从小看大的师妹,当然是春水剑派的弟子喽!”我向文公达告了罪,转身走到了无瑕身边朗声笑道。
虽然这话已经和无瑕练习过,可无瑕听了脸依旧红到了耳边。
练青霓微一皱眉:“这麽说令夫人也是宋仙子的弟子喽,那麽宋仙子可真是真人不露像呀,教出来的两个弟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啊!”
劫後馀生的无瑕虽然武功大减,可依旧是江湖高手,在清风、魏柔、辛垂杨这些武学大行家的眼中,她举手投足间依然有著高手的痕迹。
而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响亮的宋思却有著这麽出色的两个弟子,也怪不得旁人的目光中总有些匪夷所思。
“要不是我岳母看我师父会教徒弟,怎麽会把自己嫡亲的侄女交给她老人家呢。可惜师父她老人家走得早,要不玲珑也要送去跟我师父学习一段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