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夫猛兽当途,麒麟恐惧,况臣脆弱,敢不悚慄。
伪吴君臣,今皆生在,便可验问,以明虚实。前伪中郎将孔摅说,去二月武
昌失守,水军行至。皓案行石头还,左右人皆跳刀大呼云:“要当为陛下一死战
决之。”皓意大喜,谓必能然,便尽出金宝,以赐与之。小人无状,得便持走,
皓惧,乃图降首。降使适去,左右劫夺财物,略取妻妾,放火烧宫。皓逃身窜首,
恐不脱死,臣至,遣参军主者救断其火耳。周浚以十六日前入皓宫,臣时遣记室
吏往视书籍,浚使收缚。若有遗宝,则浚前得,不应移踪后人,欲求苟免也。
臣前在三山得浚书云:“皓散宝货以赐将士,府库略虚。”而今复言“金银
箧笥,动有万计”,疑臣军得之。言语反覆,无复本末。臣复与军司张牧、汝南
相冯紞等共入观皓宫,乃无席可坐。后日又与牧等共视皓舟船,浑又先臣一日上
其船,船上之物,皆浑所知见。臣之案行,皆出其后,若有宝货,浑应得之。
又臣将军素严,兵人不得妄离部阵间。在秣陵诸军。凡二十万众。臣军
先至,为土地之主。百姓之心,皆归仰臣,臣切敕所领,秋毫不犯。诸有市易,
皆有伍任证左,明从券契,有违犯者,凡斩十三人,皆吴人所知也。余军纵横,
诈称臣军,而臣军类皆蜀人,幸以此自别耳,岂独浚之将士皆是夷齐,而臣诸军
悉聚盗跖耶!时有八百余人,缘石头城劫取布帛。臣牙门将军马潜即收得二十余
人,并疏其督将姓名,移以付浚,使得自科结,而寂无反报,疑皆纵遣,绝其端
绪也。
又闻吴人言,前张悌战时,所杀财有二千人,而浑、浚露布言以万计。以吴
刚子为主簿,而遣刚至洛,欲令刚增斩级之数。可具问孙皓及其诸臣,则知其定
审。若信如所闻,浚等虚诈,尚欺陛下,岂惜于臣!云臣屯聚蜀人,不时送皓,
欲有反状。又恐动吴人,言臣皆当诛杀,取其妻子,冀其作乱,得骋私忿。谋反
大逆,尚以见加,其余谤<口沓>,故其宜耳。
浑案臣“瓶磬小器,蒙国厚恩,频繁擢叙,遂过其任”。浑此言最信,内省
惭惧。今年平吴,诚为大庆,于臣之身,更受咎累。既无孟侧策马之好,而令济
济之朝有谗邪之人,亏穆穆之风,损皇代之美。由臣顽疏,使致于此,拜表流汗,
言不识次。
濬至京都,有司奏,濬表既不列前后所被七诏月日,又赦后违诏不受浑节度,
大不敬,付廷尉科罪。诏曰:“濬前受诏径造秣陵,后乃下受浑节度。诏书稽留,
所下不至,便令与不受诏同责,未为经通。濬不即表上被浑宣诏,此可责也。濬
有征伐之劳,不足以一眚掩之。”有司又奏,濬赦后烧贼船百三十五艘,辄敕付
廷尉禁推。诏曰“勿推”。拜濬辅国大将军,领步兵校尉。旧校唯五,置此营自
濬始也。有司又奏,辅国依比,未为达官,不置司马,不给官骑。诏依征镇给五
百大车,增兵五百人为辅国营,给亲骑百人、官骑十人,置司马。封为襄阳县侯,
邑万户。封子彝杨乡亭侯,邑千五百户,赐绢万匹,又赐衣一袭、钱三十万及食
物。
濬自以功大,而为浑父子及豪强所抑,屡为有司所奏,每进见,陈其攻伐之
劳,及见枉之状,或不胜忿愤,径出不辞。帝每容恕之。益州护军范通,濬之外
亲也。谓濬曰:“卿功则美矣,然恨所以居美者,未尽善也。”濬曰:“何谓也?”
通曰:“卿旋旆之日,角巾私第,口不言平吴之事。若有问者,辄曰:‘圣主之
德,群帅之力,老夫何力之有焉!’如斯,颜老之不伐,龚遂之雅对,将何以过
之。蔺生所以屈廉颇,王浑能无愧乎!”濬曰:“吾始惧邓艾之事,畏祸及,不
得无言,亦不能遣诸胸中,是吾偏也。”时人咸以濬功重报轻,博士秦秀、太子
洗马孟康、前温令李密等并表讼濬之屈。帝乃迁濬镇军大将军,加散骑常侍,领
后军将军。王浑诣濬,濬严设备卫,然后见之,其相猜防如此。
濬平吴之后,以勋高位重,不复素业自居,乃玉食锦服,纵奢侈以自逸。其
有辟引,多是蜀人,示不遗故旧也。后又转濬抚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特
进,散骑常侍、后军将军如故。太康六年卒,时年八十,谥曰武。葬柏谷山,大
营茔域,葬垣周四十五里,面别开一门,松柏茂盛。子矩嗣。
矩弟畅,散骑郎。畅子粹,太康十年,武帝诏粹尚颍川公主,仕至魏郡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