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诏祜迎阐。祜率兵五
万出江陵,遣荆州刺史杨肇攻抗,不克,阐竟为抗所擒。有司奏:“祜所统八万
余人,贼众不过三万。祜顿兵江陵,使贼备得设。乃遣杨肇偏军入险,兵少粮悬,
军人挫衄。背违诏命,无大臣节。可免官,以侯就第。”竟坐贬为平南将军,而
免杨肇为庶人。
祜以孟献营武牢而郑人惧,晏弱城东阳而莱子服,乃进据险耍,开建五城,
收膏腴之地,夺吴人之资,石城以西,尽为晋有。自是前后降者不绝,乃增修德
信,以怀柔初附,慨然有吞并之心。每与吴人交兵,克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
将帅有欲进谲诈之策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人有略吴二儿为俘者,祜遣送
还其家。后吴将夏详、邵顗等来降,二儿之父亦率其属与俱。吴将陈尚、潘景来
寇,祜追斩之,美其死节而厚加殡敛。景、尚子弟迎丧,祜以礼遣还。吴将邓香
掠夏口,祜募生缚香,既至,宥之。香感其恩甚,率部曲而降。祜出军行吴境,
刈谷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每会众江沔游猎,常止晋地。若禽兽先为吴人
所伤而为晋兵所得者,皆封还之。于是吴人翕然悦服,称为羊公,不之名也。
祜与陆抗相对,使命交通,抗称祜之德量,虽乐毅、诸葛孔明不能过也。抗
尝病,祜馈之药,抗服之无疑心。人多谏抗,抗曰:“羊祜岂鸩人者!”时谈以
为华元、子反复见于今日。抗每告其戍曰:“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
服也。各保分界而已,无求细利。”孙皓闻二境交和,以诘抗。抗曰:“一邑一
乡,不可以无信义,况大国乎!臣不如此,正是彰其德,于祜无伤也。”
祜贞悫无私,疾恶邪佞,旬勖、冯紞之徒甚忌之。从甥王衍尝诣祜陈事,辞
甚俊辨,祜不然之,衍拂衣而起。祜顾谓宾客曰:“王夷甫方以盛名处大位,然
败俗伤化,必此人也。”步阐之役,祜以军法将斩王戎,故戎、衍并憾之,每言
论多毁祜。时人为之语曰:“二王当国,羊公无德。”
咸宁初,除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得专辟召。初,祐以伐吴必藉上流
之势。又时吴有童谣曰:“阿童复阿童,衔刀浮渡江。不畏岸上兽,但畏水中龙。”
祜闻之曰:“此必水军有功,但当思应其名者耳。”会益州刺史王浚征为大司农,
祜知其可任,浚又小字阿童,因表留浚监益州诸军事,加龙骧将军,密令修舟楫,
为顺流之计。
祜缮甲训卒,广为戎备。至是上疏曰:“先帝顺天应时,西平巴蜀,南和吴
会,海内得以休息,兆庶有乐安之心。而吴复背信,使边事更兴。夫期运虽天所
授,而功业必由人而成,不一大举扫灭,则众役无时得安。亦所以隆先帝之勋,
成无为之化也。故尧有丹水之伐,舜有三苗之征,咸以宁静宇宙,戢兵和众者也。
蜀平之时,天下皆谓吴当并亡,自此来十三年,是谓一周,平定之期复在今日矣。
议者常言吴楚有道后服,无礼先强,此乃谓侯之时耳。当今一统,不得与古同谕。
夫适道之论,皆未应权,是故谋之虽多,而决之欲独。凡以险阻得存者,谓所敌
者同,力足自固。苟其轻重不齐,强弱异势,则智士不能谋,而险阻不可保也。
蜀之为国,非不险也,高山寻云霓,深谷肆无景,束马悬车,然后得济,皆言一
夫荷戟,千人莫当。及进兵之日,曾无藩篱之限,斩将搴旗,伏尸数万,乘胜席
卷,径至成都,汉中诸城,皆鸟栖而不敢出。非皆无战心,诚力不足相抗。至刘
禅降服,诸营堡者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难,不过剑阁;山川之险,不过岷汉;孙
皓之暴,侈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众,多于前世;资储器械,
盛于往时;今不于此平吴,而更阻兵相守,征夫苦役,日寻干戈,经历盛衰,不
可长久,宜当时定,以一四海。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
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兖并向秣陵,鼓旆以疑之,多方以误之,
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巴汉奇兵出其空虚,一处倾坏,
则上下震荡。吴缘江为国,无有内外,东西数千里,以藩篱自持,所敌者大,无
有宁息。孙皓孙恣情任意,与下多忌,名臣重将不复自信,是以孙秀之徒皆畏逼
而至。将疑于朝,士困于野,无有保世之计,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犹怀去就,
兵临之际,必有应者,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其俗急速,不能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