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央婆婆做
媒,说这头亲则个。”王婆道:“夫人偌大个贵人,怕没好亲得说,如何要嫁这
般人?”夫人道:“婆婆莫管,自看见他是个发迹变泰的贵人,婆婆便去说则个。”
王婆既见夫人恁地说,即时便来孝义店铺屋里,寻郭大郎,寻不见。押铺道:
“在对门酒店里吃酒。”王婆径过来酒店门口,揭那青布帘,入来见了他弟兄两
个,道:“大郎,你却吃得酒下!有场天来大喜事,来投奔你,刬地坐得牢里!”
郭大郎道:“你那婆子,你见我撰得些个银子,你便来要讨钱。我钱却没与你,
要便请你吃碗酒。”王婆便道:“老媳妇不来讨酒吃。”郭大郎道:“你不来讨
酒吃,要我一文钱也没。你会事时,吃碗了去。”史弘肇道:“你那婆子,忒不
近道理!你知我们性也不好,好意请你吃碗酒,你却不吃。一似你先时破我的肉
是狗肉,几乎教我不撰一文;早是夫人教买了。你好羞人,兀自有那面颜来讨钱!
你信道我和酒也没,索性请你吃一顿拳踢去了。”王婆道:“老媳妇不是来讨酒
和钱。适来夫人问了大郎,直是欢喜,要嫁大郎,教老媳妇来说。”郭大郎听得
说,心中大怒,用手打王婆一个漏掌风。王婆倒在地上道:“苦也!我好意来说
亲,你却打我!”郭大郎道:“兀谁调发你来厮取笑!且饶你这婆子,你好好地
便去,不打你。他偌大个贵人,却来嫁我?”王婆鬼慌,走起来,离了酒店,一
径来见柴夫人。夫人道:“婆婆说亲不易。”王婆道:“教夫人知,因去说亲,
吃他打来。道老媳妇去取笑他。”夫人道:“带累婆婆吃亏了。没奈何,再去走
一遭。先与婆婆一只金钗子,事成了,重重谢你。”王婆道:“老媳妇不敢去。
再去时,吃他打杀了,也没人劝。”夫人道:“我理会得。你空手去说亲,只道
你去取笑他;我教你把这件物事将去为定,他不道得不肯。”王婆问道:“却是
把甚么物事去?”夫人取出来,教那王婆看了一看,吓杀那王婆。这件物,却是
甚的物?君不见张负有女妻陈平,家居陋巷席为门。门外多逢长者辙,丰姿不是
寻常人。又不见单父吕公善择婿,一事樊侯一刘季。风云际会十年间,樊作诸侯
刘作帝。从此英名传万古,自然光采生门户。君看如今嫁女家,只择高楼与豪富。
夫人取出定物来,教王婆看,乃是一条二十五两金带。教王婆把去,定这郭大郎。
王婆虽然适间吃了郭大郎的亏,凡事只是利动人心,得了夫人金钗子,又有金带
为定,便忍脚不住。即时提了金带,再来酒店里来。
王婆路上思量道:“我先时不合空手去,吃他打来。如今须有这条金带,他
不成又打我?”来到酒店门前,揭起青布帘,他兄弟两个,兀自吃酒未了。走向
前,看着郭大郎道:“夫人教传语,恐怕大郎不信,先教老媳妇把这条二十五两
金带来定大郎,却问大郎讨回定。”郭大郎肚里道:“我又没一文,你自要来说。
是与不是,我且落得拿了这条金带,却又理会。”当时叫王婆且坐地,叫酒保添
只盏来,一道吃酒。吃了三盏酒,郭大郎觑着王婆道:“我那里来讨物事做回定?”
王婆道:“大郎身边胡乱有甚物,老媳妇将去,与夫人做回定。”郭大郎取下头
巾,除下一条鏖糟臭油边子来,教王婆把去做回定。王婆接了边子,忍笑不住,
道:“你的好省事!”王婆转身回来,把这边子递与夫人。夫人也笑了一笑,收
过了。
自当日定亲以后,免不得拣个吉日良时,就王婆家成这亲。遂请叔叔史弘肇,
又教人去郑州请婶婶阎行首来相见了。柴夫人就孝义店嫁了郭大郎,却卷帐回到
家中,住了几时。夫人忽一日看着丈夫郭大郎道:“我夫若只在此相守,何时会
得发迹?不若写一书,教我夫往西京河南府,去见我母舅符令公,可求立身进步
之计,若何?”郭大郎道:“深感吾妻之意。”遂依其言。柴夫人修了书,安排
行装,择日教这贵人上路。行时红光罩体,坐后紫雾随身。朝登紫陌,一条捍棒
作朋俦;暮宿邮亭,壁上孤灯为伴侣。他时变豹贵非常,今日权为途路客。
这贵人,路上离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不则一日,到西京河南府,讨了
个下处。这郭大郎当初来西京,指望投奔符令公,发迹变泰。怎知道却惹一场横
祸,变得人命交加。正是:未酬奋翼冲霄志,翻作连天大地囚。
郭大郎到西京河南府看时,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