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众
妾道:“相公今日破敌,保全地方,朝廷必有恩赏。凡侍巾栉的,均受其荣,为
何只是珠娘之喜?”令公道:“此番出师,全亏帐下一人力战成功。无物酬赏他,
欲将此姬赠与为妻。他终身有托,岂不可喜?”弄珠儿恃着平日宠爱,还不信是
真,带笑的说道:“相公休得取笑。”令公道:“我生平不作戏言,已曾取库上
六十万钱,替你具办资妆去了。只今晚便在西房独宿,不敢劳你侍酒。”弄珠儿
听罢大惊,不觉泪如雨下,跪禀道:“贱妾自侍巾栉,累年以来,未曾得罪。今
一旦弃之他人,贱妾有死而已,决难从命。”令公大笑道:“痴妮子,我非木石,
岂与你无情?但前日岳云楼饮宴之时,我见此人目不转睛,晓得他钟情于汝。此
人少年未娶,新立大功,非汝不足以快其意耳。”弄珠儿扯住令公衣袂,撒娇撒
痴,千不肯,万不肯,只是不肯从命。令公道:“今日之事,也由不得你。做人
的妻,强似做人的妾。此人将来功名,不弱于我,乃汝福分当然。我又不曾误你,
何须悲怨!”教众妾扶起珠娘,“莫要啼哭。”众妾为平时珠娘有专房之宠,满
肚子恨他,巴不得撚他出去。今日闻此消息,正中其怀,一拥上前,拖拖曳曳,
扶他到西房去,着实窝伴他,劝解他。弄珠儿此时也无可奈何,想着令公英雄性
子,在儿女头上不十分留恋,叹了口气,只得罢了。从此日为始,令公每夜轮遣
两名姬妾,陪珠娘西房宴宿,再不要他相见。有诗为证:
昔日专房宠,今朝召见稀。非关情太薄,犹恐动情痴。
再说申徒泰自郯城回后,口不言功,禀过令公,依旧在新府督工去了。这日
工程报完,恰好库吏也来禀道:“六十万钱资妆,俱已备下,伏乞钧旨。”令公
道:“权且寄下,待移府后取用。”一面分付阴阳生择个吉日,阖家迁在新府住
居,独留下弄珠儿及丫鬟、养娘数十人。库吏奉了钧帖,将六十万钱资妆,都搬
来旧衙门内,摆设得齐齐整整,花堆锦簇。众人都疑道:“令公留这旧衙门做外
宅,故此重新摆设。”谁知其中就里!
这日,申徒泰同着一般虞候,正在新府声喏庆贺。令公独唤申徒泰上前,说
道:“郯城之功,久未图报。闻汝尚未娶妻,小妾颇工颜色。特奉赠为配。薄有
资妆,都在旧府。今日是上吉之日,便可就彼成亲,就把这宅院判与你夫妻居住。”
申徒泰听得,到吓得面如土色,不住的磕头,只道得个“不敢”二字,那里还说
得出什么说话!令公又道:“大丈夫意气相许,头颅可断,何况一妾!我主张已
定,休得推阻。”申徒泰兀自谦让,令公分付众虞候,替他披红插花,随班乐工
奏动鼓乐。众虞候喝道:“申徒泰,拜谢了令公!”申徒泰恰似梦里一般,拜了
几拜,不由自身做主,众人拥他出府上马。乐人迎导而去,直到旧府。只见旧时
一班直厅的军壮,预先领了钧旨,都来参谒。前厅后堂,悬花结彩。丫鬟、养娘
等引出新人交拜,鼓乐喧天,做起花烛筵席。申徒泰定睛看时,那女子正是岳云
楼中所见。当时只道是天上神仙,霎时出现。因为贪看他颜色,险些儿获其大祸,
丧了性命。谁知今日等闲间做了百年眷属,岂非侥幸?进到内宅,只见器用供帐,
件件新,色色备,分明钻入锦绣窝中,好生过意不去。当晚就在西房安置,夫妻
欢喜,自不必说。
次日,双双两口儿都到新府拜谢葛令公。令公分付挂了回避牌,不消相见。
刚才转身回去,不多时,门上报到令公自来了,申徒泰慌忙迎着马头下跪迎接。
葛令公下马扶起,直至厅上。令公捧出告身一道,请申徒泰为参谋之职。原来那
时做镇使的,都请得有空头告身,但是军中合用官员,随他填写取用,然后奏闻
朝廷,无有不依。况且申徒泰已有功绩申奏去了,朝廷自然优录的。令公教取官
带与申徒泰换了,以礼相接。自此申徒泰洗落了“厅头”二字,感谢令公不尽。
一日,与浑家闲话,问及令公平日恁般宠爱,如何割舍得下?弄珠儿叙起岳
云楼目不转睛之语,“令公说你锺情于妾,特地割爱相赠。”申徒泰听罢,才晓
得令公体悉人情,重贤轻色,真大丈夫之所为也。这一节传出,军中都知道了,
没一个人不夸扬令公仁德,都愿替他出力尽死。终令公之世,人心悦服,地方安
静。后人有诗赞云:重贤轻色古今稀,反怨为恩事更奇。试借兖州功簿看,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