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繁华处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三十七章 同僚
月末这天，曹原要做东，请同僚们吃上一顿，也算是给自己的太仆寺生活做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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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哪里肯依他，由伊都立张罗着凑份子，在西单牌楼跟前的一家酒馆里定了席面，给曹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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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做了两年主官，平素除了公事往来，与衙门里屈指可数的几次会饮，鲜少同下边的属官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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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王景曾，亲近科班出身的官员；伊都立身边，常有旗人官员跟着；唐执玉并不以满汉挑剔人，对于那些踏实做事的属官都甚是器重，遇到投缘之人，恨不得口传身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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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以为曹架子大，但是时日久了，就晓得了他待人也算温煦。只是官威凛然，不喜多言，众人也就很少往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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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最难琢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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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生亲，近生怨”，这关系好些的，自然心里盼的、念的便多了。要是心想事成，自然欣欣然，生出几分感激；要是不能如愿，怕就要灰心失望，徒生怨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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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疏远的，不会去奢求什么，没有什么念想，就没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要是偶尔受其恩惠，怕就要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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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下来，在太仆寺的四位主官中，反而是曹的官声最好、人缘最佳。加上他平日保举下属，在考评册上也鲜少也恶言，赢得不少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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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想到要换主官，想着之前的盒子肉、点心匣子，这些属官也不禁戚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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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践行，这酒是少不得的，众人端了酒盏。纷纷到曹这边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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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都站起身来。一一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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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张张不算熟悉地面孔。心里念叨着一个个名字。曹也是颇为感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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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在别人眼中。这太仆寺是个冷冷清清没什么分量地衙门。但是曹却喜欢这边地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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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难免有纷争。有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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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六部那边地倾轧比起来。这边地纷争恍若孩童闹剧般。不伤筋、不动骨地。怕是让那些官场油子要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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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不住冷清之人。早都各显神通。离了这边。剩下地。要不是踏实肯干地。要不是喜欢这份悠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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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出仕六、七年。先是侍卫处，而后户部，而后沂州，最后太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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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州远离省府。是他自己个儿做主，省了许多是非。在侍卫处与户部两处，曹是见惯人际倾轧的，那可是不死也要褪层皮，真真是如履薄冰，半点也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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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那边，在曹眼中，虽不能说是虎**狼窟，却是惹祸之源。实是心不甘情不愿。相比起来，这太仆寺衙门简直能当成乐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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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平素虽不亲近这些属官，但是每每听到伊都立说起这个的八卦、唐执玉赞起谁的勤勉时，心中也颇感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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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别，他心中委实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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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毕竟是男人，断没有哀哀切切地道理。曹便只能笑着接了大家伙的敬酒，一盅一盅地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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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大家伙还觉得曹性子豪爽，待下亲切，觉得脸上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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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过了一会儿，亲眼见着曹已是连喝了十几盅，就有不少人开始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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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都立皱眉，站起身来，拦了曹的胳膊。劝道：“总要换口气。先吃两口菜，再喝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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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是喝酒上脸之人。已经带着几分醉态，笑道：“不碍事，今儿高兴，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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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年岁不大，但是平素喜怒不行于色，没有人能晓得他心里想什么。现下却是不同，虽说他脸上笑着，但是却看的人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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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须发皆白地小官，已经忍不住，用袖子擦拭眼泪，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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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下来，细微之处，曹多有暖心之举。今日不舍的，除了曹，还有不少受过他恩惠与提拔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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