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香飘风诉愁,月光花影满西楼。忽念黄昏共听雨,绿衣箫曲水悠悠。
南宫陵漫无目的地走在花间小径里,皎洁的月光透过满园春色洒在他身上,映照出一条标枪般挺拔的身影,昂昂若野鹤立鸡群,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风度仪态甚美。晚风吹拂起他乌黑柔顺的鬓发,露出一张棱角分明,俊美绝伦的脸庞,黑白分明的轮廓在泠泠月华下硬朗得犹如一尊大理石雕像。只可惜他此刻剑眉微蹙,面带忧色,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也似乎失去了昔日的神采。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吹动了满园春色。淅淅沥沥的小雨借着寒风的凛冽放肆地打在弱不禁风的花瓣上面,柔弱的花儿禁不住雨点连续的打击,一瓣瓣地落进了泥土贪婪的怀抱,而寒风则更加肆虐地长吁口气,把落地的红花一股脑地吹进了花园旁的河流里。
南宫陵望着那些在水面上垂死挣扎的花儿,不禁触景生情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负落花。艳妹,你这又是何苦?”他目送着那些花儿随流水远去,叹了口气,又回转头来,只见方才的满园春色已所剩无几,不由感叹人生短暂,世事无常,便随口吟出李煜的(乌夜啼):“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萧儿,你还好吗?为何我们总是对面相识不相逢呢?难道你已忘了师哥吗?”说着说着,那轮明月仿佛也化做了北冥萧的影子,正对他低颦浅笑呢。他方自一笑,还未及领略这片刻的相聚之欢,忽然一片不合时宜的乌云飘过,北冥萧便即幻灭不见!等乌云吹过,南宫陵再往上看去时,明月已变成了他父亲刚正不阿的脸庞!他这才悚然惊醒道:“南宫陵啊南宫陵,大丈夫当心怀天下,岂能只顾儿女情长?!我正应慧剑斩情丝,赶回家看望父母才是!”想至此,他灵台顿清,再也不感郁疾塞胸了。然而情之为物,剪不断,理还乱,又岂是他一把慧剑了得?况且他此时已为情势所逼,如何能轻易抽身?
他只顾伤怀,却未察觉身上已为小雨淋湿。忽然一阵寒风袭来,他不禁冷得浑身一颤,这才从神游中惊醒过来!他自嘲地一笑,正要转身回房,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如泣如诉的琴声,音色婉转幽怨,仿佛一位被遗弃的女子在风中幽幽吟唱着她那泣人泪下的往事。也许弹琴人太过忧伤,以致她弹的那首本该清越明快的(清平调)也变得沉重伤感,令人泫然欲泪。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自古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若是那些所谓的负心人听到这首曲子,也不知会作何感想?但情之为物,是非难辨,倘若只是一相情愿,又该如何评论呢?我们局外人也就不便多说了。
南宫陵骤然听到这首曲子,不禁震撼得如电击般呆立原地!他呐呐道:“是她?!她还在弹着这首曲子,但早已物是人非了,难怪弹得如此凄凉!我竟伤她这么深?!”他脑中登时一片混乱,再也分不清是非对错,只充满了对西门艳深深的内疚之感!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身不由己地向琴声悠悠处走去!
伊人犹自伤心,琴声仍在继续。南宫陵神情恍惚地循声找去,沿着潺潺小溪来到一方湖水旁,琴声正从湖旁一座八角凉亭里传出来!南宫陵不由自主地朝亭中望去,一个美丽的紫色身影赫然映入眼帘,正是西门艳!她此刻背他而坐,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柔顺的青丝随着寒风轻舞飞扬,瘦削的双肩也不知是难以经受风雨的肆虐还是心中过于伤感,边抚着她那凄美的曲调边在寒风中瑟瑟颤抖!
南宫陵好生不忍,心想若非自己,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向她倾诉,此刻见了却反而觉得无言以对了。他深深地望了眼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去!他自顾神思,却未发现凉亭对面远远走来一名喜气洋洋的蓝衫美少年。那美少年却一眼就瞥见了南宫陵,他那张本来光彩夺目的俊脸顷刻间变得黯然无光!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且说西门艳一直专心抚琴,竟也未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蓝衫少年!而南宫陵转身要走之际,她正好抚完一曲,是以听到了他那一声无奈的叹气。她也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幽幽道:“你来了?”那蓝衫少年见她只顾和南宫陵说话,却并未发现自己,不由剑眉一皱!他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权衡了下利弊,终于冷冷一笑,闪身躲进了凉亭旁的花丛中!那里非常隐蔽,别人轻易不会发现,但在里面却可以一字不漏地听到西门艳和南宫陵的对话!
南宫陵心中一惊,不由得停在了原地!他四下一望,并未看见别人,不禁心道:“她如何知道我会来?”是以一时无语。
西门艳仍然没有回首,她苦苦一笑,也不言语,随手拿起琴旁一杯早已冷却的龙井茶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也许是龙井太冷或者是她没胃口,她只抿了一口就微微一蹙眉,没有再喝。
南宫陵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怕一言不和触动了她心中那根敏感的琴弦,所以站在原地,没有言语。
西门艳放下茶杯,复幽幽道:“既然来了,何必又要走呢?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南宫陵不知如何回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