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池的红莲如红焰,在雨中。
你来不来都一样,竟感觉每朵莲都像你,尤其隔着黄昏,隔着这样的细雨。
永恒,刹那,刹那,永恒,等你,在时间之外,在时间之内,等你,在刹那,在永恒。
此刻,如果你的手在我的手里,如果你的清芬在我的鼻孔,我会说,小情人,诺,这只
手应该采莲,在吴宫,这只手应该摇一柄桂浆,在木兰舟中。
一颗星悬在楼外楼的飞檐,耳坠子一般的悬着,飞鸟都已归巢了。
忽然你走来,步雨后的红莲,翩翩,你走来。
像一首小令,从一则爱情的典故里你走来。
从姜白石的词里,有韵地,你走来。
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连忙按捺住激动的心扉,仔细看去。
然而这一看,却注定了失望。
她确实声如天籁,人比花月,但她却不是我要等的人。
她不过是那天在西湖相遇的采莲女子。
她不是燕。
我猛然从酒中惊醒:现在不是夏末,此刻也不是黄昏,而她,也不是燕!
于是我颓废,我迷醉,我痛苦,我要报复!……
一尊酒,黄河侧。
无限事,从头说。
相看恍如昨,许多年月。
衣上旧痕馀苦泪,眉间喜气添黄色。
便与君、池上觅残春,花如雪。
我循着琴声一路追到了楼外楼。
琴声愈演愈烈,杀气也越来越浓。
我拽着衣裙急急跨上酒楼,正看见一名忧郁的黑发男子,瘦削在门框里。
我呆若木鸡,他仿佛一篇只印刷了标题的宣言,不经邀请沉入黑暗,平平翔落在我身旁。
是他!
他还在!还在抚着那首他最爱的曲子。
杀气愈加浓烈了!
但他的剑鞘却浑然无光,不曾携带雪亮的灵魂,剥落因果在无声叙述里,叙述的语言
含混而脉络分明。
他想说些什么?杀气为何又如此张扬?
我眼睁睁地任他那双红得发紫的邪恶眼睛贪婪肆虐过我全身每一寸肌肤。
他的眼睛怎么这样红?难道他入了魔?我的脸开始因为他的放肆而发烧。
我看着他乌黑的头发,神智也开始迷茫:可他的头发为什么没有变白?
他为谁而走火入魔?
我深深凝视着他那双张狂热烈的红眼,头突然“嗡”地一声炸裂开来。
他是为了她!那个该死的女人!
我脑海一片混乱。
他忽然“铮”地一弹,挑起一句长长的回音,结束了那曲魔音。
杀气顿时消弭于无形,四周弥漫开一种诡异而疯狂的气氛,仿佛有群魔乱舞。
我打心里发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我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他,我喜欢他,想亲近他,然而我又不敢,我害怕他,怕再次失去
他,所以不敢太靠近他。
他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像幽灵般优雅地微微一笑,我想他真是世间最优雅的恶魔啦。
我正为他的笑容而神魂颠倒,他竟得寸进尺,把手中酒杯向我轻轻一送,那酒杯便旋成
一只霍霍的飞碟,诡谲的闪光越转越快,直逼我而来。
他要接我回他的传说里去吗?
我还没想出答案,酒杯已稳稳停在了我的掌心,这杯酒到我手里后竟然还是满的!
“喝了它,我会让你成为我永远的女人。”他的眼神已开始强奸我的肉体……
我浑身无法遏制地一阵颤抖:“成为他永远的女人!”这句话太具诱惑力了,诱惑得我没来得及想是不是他独一无二的女人,便已经疲软在他粗暴的怀里。
酒杯“铛”地一声落地。
他身上的男子气息令我回味无穷,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与他夜夜偷欢的岁月……
独一无二的长吻,呼出的热气,滚烫的唇,心烦意乱的耳根。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也曾经被他强壮的臂膀紧紧攫住。
那漂流而去的迷情,停泊或者抗拒都力不从心。
这一切我已渴望太久,反而恐惧得尖叫出声,仿佛一个濒死的溺水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