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正在朦朦胧胧的睡梦中。手机突然的响了起来。我开始不想接。我很少有这种电话。胡玉打开台灯,从背后推着我说:“你别懒着了。看看是谁来得电话。”我从床上爬起来,到小茶几上那起手机。
“李经理,是你吗?”
“是我……李主任,有什么事吗?”我的心骤然发沉。我看来电显示的号码,是李主任从医院打来的。
我又从茶几上取了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点着。李主任在电话中沉静片刻说:“林心雨出事情了……她在昨夜服用了大计量的冬眠灵……”
我感到世界末日到了。我痛苦绝望地坐到床上。我也不相信这会是真实的。但李主任不会跟我开玩笑。当我在刹那间冷静了以后。我又站起身
来。对着话筒问:“什么是冬眠灵?”李主任说:“冬眠灵是一种安眠的药物。有些希望安乐死的重患病人都使用这种药物……”
我意识到林选择了安乐死的形式。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听到这里,愕然地呆站着。我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问到:“林会很痛苦吗?”
李主任很沉稳地说:“一般不会。”
“那我马上过去。”
“好吧。我在医院等你。”
胡玉听到我们在电话里的谈话。她也神情紧张。她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穿着衣服。胡玉吃惊地看着我,她嘴里不住的叨念说:“没想,竟会
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林姐是个很看得开的人。再怎么,也不能走这种路啊……”
我放下电话。急忙的给陈露打电话,她的手机一直在占线。胡玉催着我说:“我们先往医院去。你在路上再跟她联系。”
胡玉见我的情绪波动挺大,她没让我开车。她开着自己的汽车,拉上我直奔医院的方向急驰而去。胡玉开汽车在路上劝我说:“现在事情已经
出了。你就别急了。也许,人得了这种病,没有好的希望,活着也更痛苦……这对于林姐,兴许是种解脱。”
我不停地吸着香烟。我想,林心雨是十分豁达的人。她手术后,恢复的很好。她突然的采取了安乐死的做法,让我想不通。我努力地回忆她在
近些天和我的谈话。我找不出丝毫,她想自杀的蛛丝马迹。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她遇上无法面对的问题。而这件事情很棘手。我猛然想到,林
心雨在前几天,她对我说的珠海的事。田云峰在珠海被检察院抓了。他们之间的个人恩怨,早已了结。如果她是为这件事情,问题就复杂了。
起码,他们之间有严重的经济问题。或是,其它的什么……?我在汽车里,头昏眼花。
我望着车窗外,那五颜六色的夜光。感觉到世界的恐怖。十分钟以后,我才打通陈露的电话。她说,她也是刚接到了李主任的电话。我只好把
这种担忧如实的告诉她。
她说:“我也听林说过这事。问题是林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我听她在电话里的声音也很难过。陈露还说:“我马上也去医院。”
胡玉开着汽车。当她听到这里时,她放开油门,车速迅速的慢下来。她看看我,要过我正吸的香烟。她吸了几口香烟,她等我和陈露完电话。
她看着前方,思索着对我说:“如果,林姐真的是象你说的那样。她人已经死了……许多的事情,就是死无对证。这对田云峰的案情,不会产
生什么根本的影响。因为他已经在珠海出事了。她的死只会对上海的公司有好处。她可以保护住在上海的许多朋友。”
我非常赞同胡玉的分析。人敢于面对死亡是需要勇气的。我觉得林心雨死的伟大。我不禁佩服她所做的一切。我为林心雨的死,失声痛哭。
胡玉把汽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以后,我才止住了哭声。胡玉没有再劝我,我下了汽车。在医院的院子里,我做了几次长长的深呼吸。我不想让
医院的其他人看到。我是这样的脆弱。
胡玉站在我的身边。我阴着脸在医院暗淡的路灯下。我接着给陈露打电话,如果她快到了,我想在院子里等她一会儿。手机通了,我面向黑暗
处说:“你到哪了?”
“马上就到。”
“那好,我在医院的大门口等你。”我无法恢复自信。我搂过胡玉,我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非常怯懦的一面。更不想让她耻笑,我的胆小怕事
的表情。
胡玉的眼睛,盯着我们站在院子里,晃动的影子。她沉默许久,她才意味深远地对我说:“晓男,事情已经至此。也许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复
杂。”她劝我要正确面对林心雨的死亡。但她找不出更合适的话宽慰我。
我不很精明,但也不傻。我想通过林心雨的事,透视人生。人是如何,完结自己的旅程。我对胡玉的话,不是十分赞同。在寒冷的冬夜,我抚
摩胡玉飘散的乌发。我频频紧皱眉宇,等晨陈露早些到来。
医院里的深夜,格外冷清和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