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雨从医院的大楼里走出来。我迎着她向医院外走去。我们并肩走在便道上。大街上,车流如龙。繁灯鸿影。
她望着我说:“瞧,外面的空气真是好。”我附和着:“是呀,医院的气味是让人受不了。”我放慢脚步,随着她的步伐。我有许多的话想问她。可是,又不想让她为公司的事多操心。走着。我听见她在低声叹息,她尔后说:“哎,做公司是件很累的事。我现在才有超脱的感觉。”
我站住望着她。我又点着一只香烟:“我还真不想,让你这样的超脱。”人有许多的事放不下。当最终放下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火锅城人不很多。进了火锅城,找了一个临窗的地方坐下。她宛然一笑,她问我:“晓男,我发现你最喜欢找,有窗口的地方吃饭。”我先是笑了,随后说:“我承认你说的。也许,我喜欢敞亮。透明的东西。”
我把餐桌上的菜单递给她:“今天,你来点菜。”
她把菜单放在手中看了看,望向我:“好吧。我来点。点什么呢?”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对我说:“以往我们在一起吃饭,都是你点菜的。想是以后,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日子,也不会很多了。那我就来点吧。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些什么。口苦的很。”她说完,望向站在近前的女侍者说:“豆腐、粉条、白菜、菠菜……”她点的都是很清淡的。最后,她望向我:“你是要羊肉呢,还是肥牛?”
我想想说:“要肥牛吧。”我过去听老人说,羊肉这东西是发物。对病人不好。这话我没有说出来。
女服务侍者问:“先生,还要酒吗?”我忙对她说:“不了。不了。今天不想喝。”
她对着女服务侍者说:“这样吧,你拿瓶五粮液吧。”女服务侍者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她忙答应着,转身离去。
她对我说:“吃火锅没有酒,吃起来多没气氛。你也不要光迁就我。象我是要进坟墓似的。”我苦笑着:“我可没有想那么多。”
火锅,很快就上齐了。很简单的一次晚饭。林心雨涮着豆腐边说:“我想,公司的材料你都看完了吧?”我回答说:“基本可以说看完了。”
她问:“基本?”我解释说:“就是那些合同部分,我想再看一遍。”她象个老师似的问我说:“说起合同了。我想问你,合同的本质是什么?”这可难不倒我。我望着林说:“是合同双方要履行的责任和义务,以及应该得到的权益。”
她对我语重心长的说:“你讲的对。那是表面的东西。其实呢,我的理解那是一种约定、或者是叫契约。”
这倒是让我想听听林对此的解释。
她说:“往往许多的契约,都是在一种承诺的时候开始的。所以,我向来不敢轻易的,对一个人有什么承诺。因为任何的承诺,都是一种心灵的契约。而这种契约是心地善良人,对于生活的态度。社会、世界的契约则是法律的、有效的、多如牛毛的条约。商人,管它叫合同。人生来就有喜欢撕毁它的天性。通常说,这个人说不算数,讲的是一个人的背信弃义。有时,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做出承诺的时候,又不去履行它。也许,对你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是一个轻易的放弃。然而,这对善良的人来说,就是一种伤害。这种伤害,会伴随她的一生。同时也会改变她的一生。如果是社会的、世界的可能会改变历史的进程。”
我知道,她在这些话里,对我有着双重的含义。她在病后这些天里,当我和她单独在一起时。她就把自己对人生的感受,讲给我听。想是她对我有着期望。这时,也是我心里,最酸楚的时候。
人是要讲点良心的。我没有对她付出什么。是缘分吗?心里说不清楚。我朦胧的感到。她对我所说的话,仿佛是从天国里发出来的声音。没有世俗和个人偏见,近乎是些有哲理的东西。是我在多年和她在一起,很少听到的。想听,但又怕听。
因为,每当她讲的时候都很投入感情。她讲的我当然明白。也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由人的意识和情感所决定的。记得,一个伟人曾经说过“天要下雨,娘要改嫁……”也许其中包含了许多的无奈。想来想去,最后归结了一句话。做人可真难。
我回到胡玉家,时间也还不晚。我刚一进屋,胡玉就象我们刚认识的时,她很客气的给我沏了杯浓咖啡,还特意的加了些奶。我笑着对她说:“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胡玉说:“怎么,我这是才上了几天的班就抱怨了?”我接过咖啡,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说:“我那敢那。”胡玉开着玩笑说:“我说也是呢。”
我见电视关着。我想胡玉一个人在家,她肯定是在上网。其实,对于上网也好,和别人在网上聊天也罢。我和胡玉都是很开明的。这是基于彼此的信任。
我开着玩笑问胡玉说:“在和谁聊天呢?赶快交代。”胡玉说:“哪里象你见了美美就下不了网。我刚才在网上,找到了肖主任的网页。我在读她的文章。她的许多文章都很怪异的。总的说来还不错。我喜欢。”
我说:“她不就是想变成只狼吗?